丹道大会复赛的气氛，比起初选骤然紧张了数倍。
巨大的广场上，数十座品质上乘的丹炉整齐排列，参赛者们各自占据一方区域，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药的气息与隐隐躁动的火灵之力。
当主持大会的丹盟长老宣布复赛题目时，场下先是死寂一瞬，随即爆发出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骚动。
“复赛题目：炼制‘九转归元丹’。”
“什么？九转归元丹？”前排的散修猛地站起来，满脸不可置信，”这药要九种灵药层层叠加，成丹率连一成不到！往年都是决赛才考！”
“丹老，这题是不是弄错了？”一位出身丹盟世家、素有天才之名的青年炼药师青云子首先皱眉扬声道，“此丹炼制过程极其繁复，对神识、控火要求极高，成丹率极低，历来是作为决赛乃至更高层级的考核题目。放在复赛，是否过于严苛？这岂不是要将大半参赛者直接拒之门外？”
他的质疑道出了许多人的心声，尤其是一些凭借自身努力和些许机缘闯入复赛的散修炼药师，脸上已血色尽失，眼中满是绝望。
这题目，分明是不给他们任何机会。
丹老的手指重重叩在题册上，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考题是三日前由丹盟三位长老共同确认的。”
他这话刚出口，后排便有几个世家子弟交头接耳 ，三位长老里有位是血魔教安插的线人，这在圈子里早不是秘密。
楚牧虽不知道详情，但也清楚出这题之人必然怀揣这不好的心思，他站在自己的位置，目光扫过周围那些面色灰败的散修同道，看到他们眼中的光芒因这极不合理的题目而迅速黯淡下去。
他瞬间想起昨日东市那些殷切的目光，想起柳月瑶所说的，丹道不该是少数人的权柄。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声音清晰而平稳地响起，虽不激昂，却足以让高台上的评审们听清：“晚辈楚牧，亦有疑问。丹道大会，旨在选拔人才，弘扬丹道。若初赛考基础，复赛便直接跃升至如此难度，是否违背了大会初衷？此举，究竟是选拔天才，还是刻意将无世家底蕴、无师门传承者排斥在外？”
他话语中的质疑，比青云子更为直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更多涟漪。
队伍中不少散修向他投来感激和期待的目光。
高台之上，几位评审长老神色各异。
主持长老脸色一沉，正要呵斥，端坐中央的丹老却微微抬手制止了他。
丹老目光落在楚牧身上，带着审视，缓缓开口：“题目既定，便无更改之理。丹道一途，本就充满艰难险阻。若连面对难题的勇气都没有，不如尽早退出。至于公平与否……”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规则之内，各凭本事。若觉不公，便用你炼出的丹药来说话。”
这话看似回应，实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也将压力重新抛回给楚牧。
潜台词很清楚：规则由强者制定，质疑无用，想改变，就先在规则内证明你的价值。
周广强在人群中，露出一抹讥讽的笑，低语道：“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楚牧看着丹老，明白抗议到此为止了。
丹老的话虽然强硬，却也点明了一条路——用实力打破不公。
于是他不再多言，只是平静地拱了拱手：“晚辈明白了。既然规则如此，那便依规则行事。”
他退回自己的丹炉前，眼神已恢复古井无波。抗议被压下，并未让他气馁，反而激起了他更强的斗志。他要炼成的，不仅仅是一炉丹，更是要为那些被轻视的散修，争一口气。
他平静地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九味主药。
昨夜冥想时，老药童那虚幻的身影曾在他识海中显现，并非托梦，而是以神念交流的方式，提前向他剖析过几种高难度丹药的关隘，其中就包括了这“九转归元丹”。
老药童重点讲解了利用丹鼎宫“九转回魂炉”特性进行分层控温、平衡九种药性的独门诀窍。
此刻，这原本只是为了验证所学的准备，却成了应对不公题目的底气。
他按照老药童指点的方式，将九味灵药按梦中的方位摆成北斗阵，最中央的星尘花刚好对着丹炉的天眼。再依据药材药性相生相克的原理，在丹炉周围布下了一个简易的辅助阵型，以期在炼制初期便能引导药力，减少冲突。
小鸾隐匿在他宽大的袖中，收敛着自身气息，却已做好准备，随时可以协助进行最精密的温度调控。
不远处，伪装良好的周广强，眼角余光始终锁定着楚牧。
见楚牧如此快平静下来，甚至还摆出奇特的阵势，他心中冷笑更甚，一丝阴鸷划过眼底。
“垂死挣扎！看你待会儿如何收场。”他袖中的手指悄然掐动了一个诡异的法诀，一丝极其隐晦带着阴寒侵蚀之力的波动，借助着会场复杂的气息掩护，悄无声息地袭向楚牧的丹炉。
炼丹开始，楚牧全神贯注，引动丹火，按照步骤依次投入药材。初期一切顺利，药液在鼎内缓缓融合，散发出氤氲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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