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没想到苏擎如此单刀直入，微微一怔，随即平静道：“苏伯父，我与惜文心意相通，此事……”
“心意相通？”苏擎打断他，声音提高了几分，“心意相通，为何迟迟不见你有所行动？提亲呢？婚期呢？莫非你要一直这样不明不白地拖着惜文？你可知道，如今外面都是怎么议论我苏家的？都说我苏擎卖女求荣，靠攀附你才得了今日地位！老夫这张老脸，都快被这些唾沫星子淹没了！”
楚牧眉头微皱：“坊间流言，何须在意？清者自清。我与惜文之事，乃我们二人之间……”
“不仅仅是你们二人之间！”苏擎霍然起身，胸口起伏，“惜文是我女儿，是苏家的大小姐！她的婚事，关系到苏家的声誉，关系到她在家族中的地位，更关系到外界如何看待我们苏家与你们的关系！
楚牧，老夫承认，当初或许有利用你之心，但惜文对你如何，你心知肚明！她为你几次涉险，甚至差点丢了性命！如今她一颗心全系在你身上，你就这样让她无名无分地等着？让她承受那些污言秽语？”
他越说越激动，眼中既有对女儿的心疼，也有对家族名声的焦虑，更有一丝被轻视的恼怒：“你现在是长孙家最大的倚仗，是皇城新贵，风头无两。是不是觉得，惜文除了你便别无选择？是不是觉得，苏家如今看似风光，实则离不开你的支持，所以这婚事，便可由着你拖延、拿捏？”
楚牧看着情绪激动的苏擎，沉默了片刻。
他理解苏擎的焦虑，那些流言他也略有耳闻，只是未曾想会对苏擎造成如此大的压力。
他并非有意拖延，只是近来事务繁多，且觉得与苏惜文之间，经历了那么多，彼此信任，婚事应是水到渠成，无需急于一时形式。
更重要的是，他内心深处，对婚姻所意味的责任与联结，有着自己的考量。
他不仅要给苏惜文一个承诺，更要确保这个承诺是在局势相对稳定、双方家族关系明晰、且他自己有足够能力承担起一个家庭责任的时候。
“苏伯父，您言重了。”楚牧声音沉稳，试图安抚，“我从未轻视惜文，更无意拿捏。我对惜文的心意，天地可鉴。只是近来皇城局势初定，暗流未息，第四席之事纷争又起，长孙家内部亦需稳固。我身在其中，诸多牵扯。婚姻乃人生大事，我希望能在一个更平稳、更从容的时局下，风风光光地迎娶惜文，而非仓促行事，予人口实，或让她将来受委屈。”
苏擎听着，情绪稍缓，但依旧紧逼：“那你要等到何时？局势何时才算平稳？难道要等到那些流言把惜文说得一文不值，把苏家说成趋炎附势的小人？楚牧，你不是普通人，你的婚事，本就无法脱离局势！你越是拖延，猜测和非议就越多！这不仅伤惜文，伤苏家，对你和长孙家的声誉，难道就没有影响？一个连身边女子的名分都无法果断给予的人，如何让人信服你能担当更大责任？”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缓，却更显沉重：“楚牧，老夫今日不是来逼你立刻成婚。但我要你一个明确的说法，一个确切的态度！你究竟打算何时向苏家正式提亲？何时定下婚约？你需要时间处理事务，可以，但总得有个期限，有个安排！否则，不仅老夫心中难安，惜文那边，你以为她真能毫不在意？女孩子家的心思，终究是敏感的。你若真为她好，就不该让她一直悬着心！”
楚牧迎着苏擎灼灼的目光，心知今日若不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恐怕难以善了。
苏擎的担忧虽夹杂着家族利益的考量，但那份对女儿的关爱与对名声的维护，亦是真情实意。
而苏惜文……他想起她坚定清澈的眼神，想起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心中柔软之处被触动。
他沉吟良久，终于缓缓开口，语气郑重：“苏伯父，我明白了。是我考虑不周，让您和惜文忧心了。请您放心，我对惜文绝无二心。这样，待此番第四席联席议事堂的章程初步落定，皇城局势再稳一稳，最多不超过三个月，我必亲自备礼，正式向苏家提亲，与您商定婚约细节。届时，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楚牧娶苏惜文，是因为两情相悦，生死与共，而非其他任何原因。您看如何？”
苏擎紧紧盯着楚牧的眼睛，似乎要判断他话中的诚意。半晌，他长长吐出一口气，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重新坐回椅子。
“好，楚牧，老夫信你这一次。”苏擎的声音带着疲惫，也带着一丝释然，“三个月，老夫等你来提亲。希望你说到做到，莫要再让惜文失望，也莫要让老夫……难做。”
“一定。”楚牧郑重承诺。
苏擎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起身离开了。背影似乎轻松了些，但那份属于家主与父亲的沉重，依然存在。
楚牧独自站在房中，望着窗外渐渐暗下的天色。婚事，终于被摆上了明确的日程。
这不仅是给苏惜文一个交代，也是给外界一个信号，更是对他自己责任的一次确认。
三个月……他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尽快理顺手头的事情，为迎娶苏惜文，也为他们共同的未来，扫清更多的障碍。
而苏擎的这次“逼婚”，也让他更清晰地意识到，他与苏惜文的感情，早已不仅仅关乎两人，更与两个家族的命运、与皇城的格局，紧密交织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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