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皇城的繁华与喧嚣,也离开了那些熟悉的人与事,叶凝霜的世界重新归于一种她更习惯的、近乎绝对的寂静。
她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只是遵循着一种模糊的感应,以及怀中那几卷从楚牧那里得来、关于上古刀道与各地奇异险境的典籍抄本所指引的方向,一路向西偏北而行。
沿途的风景从人烟稠密的平原逐渐变为丘陵与荒原,气候也愈发干燥凛冽。
她依旧穿着那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外面罩着不起眼的灰褐色斗篷,掩住了大半面容与身形。怀中长刀用布条仔细缠裹,只露出乌木刀柄。
她大部分时间选择荒野小径,避开主要的官道与城镇,只有在需要补充干粮清水,或是打探一些关于前方地域的切实消息时,才会进入那些边陲小镇,沉默地完成交易,获取信息,然后迅速离开,不多做一刻停留。
她的步伐稳定,速度却极快。金丹圆满的修为支撑着她日夜兼程,灵力消耗大半便寻隐蔽处调息恢复,周而复始。
脑海中,那些关于刀道的古老记载与自身修炼的感悟不断碰撞、交融。她感觉自己停滞许久的境界壁垒,似乎在这孤独的行走与持续的思索中,有了些微的松动迹象。但她也清楚,这远远不够。
她需要一种更强烈的刺激,一种能让她刀意彻底蜕变、破开桎梏的机缘。而典籍中模棱两可提及的“上古战场幽冥缝隙”,那个传说中残留着亘古杀伐之气与破碎刀魂剑魄的凶险绝地,成了她心中隐约的目标。
这一日,她踏入了一片被称为“赤骨荒原”的地界。大地呈现出一种铁锈般的暗红色,植被稀疏,只有一些低矮的、生着尖刺的怪异灌木零星分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据说这片荒原在极为久远的年代曾是一处规模不小的古战场外围,地下埋骨无数,因此得名。
叶凝霜提高了警惕。这种环境往往容易滋生一些阴邪之物,或是吸引某些修炼偏门功法的修士聚集。她尽可能收敛气息,选择在黄昏时分,借着逐渐暗淡的天光,穿越一片怪石嶙峋的区域。
就在她即将走出这片石林时,前方不远处突然传来灵力碰撞的波动与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随即是猖狂的大笑与某种血腥气息弥漫开来。
叶凝霜脚步微顿,身形如壁虎,悄无声息地攀上一块高大的岩石,居高临下望去。
只见石林外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四名身着统一暗红色服饰、袖口绣有扭曲骷髅纹样的修士,正围着两名倒在地上的修士。
那两名倒地者身着青灰色道袍,像是某个小门派或散修,此刻已是气息奄奄,身上布满伤口,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红土。
而站立着的四名暗红衣修士,为首一人手中正捏着一枚刚刚从那重伤者怀中搜出的、闪烁着微弱灵光的玉简,脸上带着残忍而得意的笑容。
“血魔教……”叶凝霜眼神一凝。这种服饰与那特有的、混杂着血煞与怨魂气息的灵力波动,她无数次见识过,绝不会认错。看来血魔教的触角,已经延伸到了这等偏远的荒原。
“哼,两个不知死活的散修,也敢窥探我圣教行踪?”那为首的血魔教徒将玉简收起,一脚踢开脚边仍在微微抽搐的伤者,对其他三人道,“搜干净,处理掉,老地方汇合。最近风声紧,都给我警觉点,别忘了教中通缉令上的那些人,尤其是那个叫楚牧的,还有他身边那几个同伙,都是硬茬子,赏金高得很。万一遇上,立刻发信号,不可单独逞强!”
“是,头儿!”另外三人应了一声,开始粗暴地搜查两名散修身上残留的物品。
岩石上的叶凝霜心中微动。通缉令?楚牧?还有同伙?
她正思索间,下方变故又生。
那名为首的血魔教徒似乎因为提到了通缉令,兴致更高了些,从怀中掏出一卷不知由何种皮革制成的、散发着淡淡黑气的卷轴,随手展开。
“嘿嘿,让你们也开开眼,记住这些脸!”他将卷轴对着正在搜刮财物的三名手下晃了晃,“这上面,除了楚牧那小子,还有他那个相好的苏家大小姐苏惜文,长孙家那个老东西和小崽子,北境那个姓枫的女人,书院那个柳月瑶……”
他的手指在卷轴上移动,“哦,还有这个……”
他的手指停在卷轴偏下方的某个位置,那里用某种暗红色的颜料勾勒着一幅略显简单的头像,旁边标注着名字。
虽然距离不算近,且光线昏暗,但叶凝霜目力极佳,隐约能看清那头像的轮廓——束发,冷峻的眉眼,紧抿的嘴唇,赫然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
旁边标注的名字,正是“叶凝霜”!
“这个女的,叫叶凝霜。”那血魔教徒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几分不屑,“据说是楚牧身边一个使刀的护卫,修为好像还不到元婴。不过教中说了,此女刀法刁钻,擅隐匿袭杀,也不可小觑,见到同样格杀勿论或擒拿回去,赏金虽比前几个少点,但也够咱们逍遥一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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