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师太手中佛珠轰然断裂!她不是“听”到,她是“看”到了——在那些黑色裂纹绽开的瞬间,萧烈身后那如渊如岳的挺拔背影,极其短暂地模糊、摇晃了一刹,仿佛有另一个浑身浴血、跪地不起的虚幻身影,与他重叠了一瞬,又立刻被强行压回体内。
异象只持续了不到一次心跳的时间。
桌面的黑色裂纹悄然弥合,仿佛从未出现。
萧烈依旧坐得笔直,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但韩文远眼角的泪,静安师太断裂的佛珠,以及厅内陡然又低了三分的气压,都在诉说那不是幻觉。
“咔嚓!!!”
几乎与桌面异象同步,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窗外漆黑的雨幕,将萧烈苍白却坚硬如石刻的脸映得一片雪亮!滚雷炸响,震得梁柱簌簌落灰!
厅内烛火,齐刷刷暗了一瞬!
第一次震动。
林枫张着嘴,满腹的血仇控诉卡在喉咙里,一时竟不知该喷发还是该咽下。他预想过萧烈抵赖、镇压、甚至翻脸,却从未想过是这般……惨烈到近乎自毁的“交代”。
林雪紧紧抓着哥哥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肉里,看着萧烈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和……一丝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这和他们想象的“报仇”,不一样。
“哈哈哈!”
死寂被赵无奢夸张的笑声打破。他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挤了出来。
“精彩!真他娘的精彩!”他抹着眼角,语调阴阳怪气,“萧大头领这出‘因果镜前焚身献祭’的大戏,排场够足啊!又是古物,又是业火,听着就唬人。不过……”
他笑声一收,狐狸般的眼睛眯起,毒汁般的话语缓缓流淌:
“您这到底是想给死人交代呢,还是想用这身血肉魂飞魄散的苦肉计,去浇灭镜湖底下那位走火入魔的……心上人心头那把业火呢?毕竟,夫妻一体,她造的孽,您来还,天经地义嘛!”
诛心之问,像一把淬毒的冰锥,直刺萧烈最深的痛处和筹谋!
几乎在赵无奢最后一个字落下的同时——
“轰隆——!!!!”
第二道,比之前粗壮十倍、裹挟着诡异暗红色的雷霆,如同天神的震怒之鞭,狠狠抽打在议事厅正上方!整个屋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瓦片碎裂声不绝于耳!
厅内超过大半的蜡烛,在这一声雷暴中,齐刷刷彻底熄灭!
剩下的几支,火苗疯狂窜起,颜色变成了令人心悸的幽绿和惨蓝!将每个人惊骇的脸映照得如同九幽亡魂!
第二次剧震,源于诛心之言。
静安师太猛地睁开眼,死死盯着萧烈,又转向姬凰院落的方向,脸色第一次彻底失了方寸:“不好……姬凰施主她……业力彻底反噬,心魔在侵蚀现实!”
就在这时,厅外传来一个带着哭腔、压得极低却因恐惧而变调的新兵声音:“王、王哥……头领要是被那什么火鞭打没了……咱、咱们下月饷银……还、还能发吗?我娘等着钱抓药……”旁边立刻响起一记压抑的巴掌和老兵的低吼:“闭嘴!蠢货!”
但这最底层、最“蠢”也最真实的恐惧,在这宏大悲壮的牺牲叙事中,产生了一种荒谬却锥心的苦涩。
萧烈对赵无奢的嘲讽、对雷暴、甚至对那新兵的蠢话,都毫无反应。他只是缓缓抬眼,目光如古井无波:
“此事,已决。”
“韩先生,布置因果镜与法坛,务必庄重。雷豹,寨中戒严,凡此时滋事者,视为外魔同党,格杀勿论。”
“是!”两人咬牙领命,深知再无转圜。
就在众人心神被这决绝命令所慑,厅内气氛凝滞到极点时——
异变,陡生!
没有雷声。
但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由“恶”、“痛”、“绝望”凝聚而成的精神冲击,如同无形的海啸,猛地从姬凰院落方向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议事厅!
“呃啊——!”几个修为稍低的头目闷哼一声,抱头踉跄。
厅内最后几支蜡烛,火苗“噗”地一声,全数熄灭!
不是被风吹灭,是仿佛被一只看不见的、冰冷的手,同时掐灭!
绝对的黑暗降临了一瞬。
紧接着,墙壁上、地面上,那些被最后幽绿烛火映照出的、属于厅内众人的影子……自己动了起来!
林枫的影子在墙上疯狂捶打,无声嘶吼;雷豹的影子抱头蜷缩;韩文远的影子崩溃般抓挠墙壁;赵无奢的影子则发出无声的、癫狂的大笑……而萧烈的影子,在墙上凝固成一尊承受着无尽痛苦的、跪地雕塑的轮廓。
更恐怖的是,所有人清晰地“听”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他们每个人的脑海深处、心尖之上,轰然炸开,交织撕扯:
一个(姬凰本体,痛苦破碎):“烈…快走…它在骗…镜湖底下…不是…”(声音断断续续,充满焦急与保护欲)
另一个(心魔,冰冷扭曲,带着诡异的梵唱韵律):“业火焚身…因果循环…萧大将军…你逃不掉的…快来…与我一同…永恒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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