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深知此事绝不能含糊处理。
他立刻召集州府主要官吏议事。会上,他命人“偶然”呈上那份缴文抄本,佯装初次得见,览毕,勃然大怒,猛地拔出佩剑,当场将竹简劈为两段!
“荒谬!荒谬绝伦!” 刘备须发戟张,痛心疾首状,“此等狂徒,胡言乱语,竟将备比之尧舜圣王,置天子于何地?置纲常于何地?!此非捧杀,实乃构陷!坏我清名,乱我心志!其心可诛!”
他环视众人,语气沉痛而坚定:“备,世受汉恩,虽为汉室宗亲,亦乃汉臣!此生之志,惟在匡扶汉室,扫除奸凶,还天下以太平!岂敢有半分僭越之心?此等狂悖之言,必严查源头,以正视听!”
这一番表演,情真意切,大义凛然,完美塑造了一个忠于汉室、谨守臣节、且深受流言困扰的仁德州牧形象。
在场官吏无不动容,纷纷出言安慰,盛赞刘备忠义,无一人怀疑此事与刘备本人有关。
事后,刘备雷厉风行,很快“查出”散播谣言的乃是一张姓狂士,将其逮捕下狱。不久,狱中传来消息,张某“染病身亡”。
此事便如此“圆满”解决,刘备的声誉反而因这番“辟谣”而更加高涨。
刘备这才稍稍松了口气,提笔准备写一封措辞严厉的信函,好好训诫那个四处惹祸的四弟。
然而,他笔尚未蘸墨,又一份来自东南山区的加急战报送到了案头。
刘备的手一颤,墨点滴落在绢帛上,晕开一团黑渍。他现在简直是惊弓之鸟,生怕这战报里又藏着刘芒搞出的什么惊天动地的“惊喜”。
他深吸一口气,竟有些不敢展开。
一旁的关羽见状,眉头微皱,上前一步道:“大哥,何事惊慌?可是四弟又……”
他接过战报,快速浏览一遍,脸上的怒容瞬间被极度的错愕取代,表情变得十分古怪。他默默将战报递还给刘备,语气复杂:“大哥……您……还是自己看看吧。”
刘备心中七上八下,接过战报,定睛看去。只见上面清晰地写着:
司尤部黄巾,全员归降!
过程简述:
张飞、刘芒至前线后,整军演武,展示军威,阵前斗将连斩敌酋,辅以攻心招抚之术……司尤部军心溃散,渠帅司尤率众请降。我军兵不血刃,收复东南山区,收编降卒近万,解救被裹挟百姓两万余……
“兵……兵不血刃?收编近万?解救两万余?”
刘备喃喃念出这几个字,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拿着战报的手微微颤抖。
他猛地抬头看向关羽,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这就降了?宗宝围了半年寸功未立,芒弟他们去了才几天?!”
关羽也是一脸凝重,缓缓点头:“战报上是这么写的。若属实……四弟此番,又立下奇功一件。只是这手段……”
他回想起那份令人尴尬的狂士文书,再结合战报中“攻心招抚”等字眼,已然猜到刘芒为何会假借狂士的名义散播那文书。
刘备跌坐回椅中,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为兵不血刃平定一方大患、获得大量人口兵源而狂喜;另一方面,又为刘芒那神鬼莫测、每每挑战他认知底线的手段感到深深的不安和头痛。
这个四弟……能力是强,惹祸的本事更是顶尖!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那封准备斥责的信,看来是写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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