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共犯。
陆清然将玉佩握紧,然后放入怀中贴身的位置。
刚做完这些,暗门被轻轻推开。
萧烬走了进来。
他换上了一身正式的亲王蟒袍——玄色为底,上用金线绣五爪行龙,龙目以珍珠点缀,在灯光下灼灼生辉。腰间束玉带,悬挂着亲王金印。头上戴着七梁冠,冠前缀着七颗东珠。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腰间佩着的那柄剑——剑鞘乌黑,没有任何装饰,但那种沉敛的杀气却掩藏不住。
按制,亲王入宫不得佩剑。但他是镇北王,有先帝特许“剑履上殿”的殊荣。这柄剑他十五年未曾佩戴,今日却破例戴上。
两人在密室中对视。一个深青官服,一个玄色蟒袍;一个手握真相,一个身负武力;一个代表科学,一个象征权力。
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准备好了?”萧烬先开口。
陆清然点头,指了指已经空了的木匣位置:“证据已经出发。你的人接应?”
“杨钰安首辅亲自在宫门等候。”萧烬说,“他会带证据从侧门入宫,直接送到乾元殿偏殿。那里已经布置好,有玄甲卫把守。”
陆清然有些意外:“杨首辅亲自出面?”
“三朝元老,对先帝忠心耿耿。”萧烬走到窗前,望向渐渐亮起的天色,“昨夜我去见他,把所有的证据都给他看了。这位老臣……哭了。他说他愧对先帝,当年先帝病重时,他也曾起疑,却不敢深究。”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他说,今日他会站在我们这边,用他最后的威望,为我们开路。”
陆清然沉默。她想起那位白发苍苍的老臣,每次朝会都站在文官首位,总是闭目养神,仿佛对一切都不关心。却原来,心里藏着这样的愧疚。
“你呢?”她问萧烬,“太后那边……”
“母后昨夜传话,让我今日不要上朝。”萧烬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她说她身体不适,要我留在慈宁宫侍疾。”
“你怎么回?”
“我说,”萧烬转过身,目光如炬,“今日是先帝冥诞,为人子者,理当祭拜。侍疾之事,祭典之后再说。”
他说得平静,但陆清然听出了其中的决绝。这是公然违抗太后的旨意,几乎等于撕破脸。
“她会阻挠吗?”
“会。”萧烬肯定地说,“但她拦不住我。我是镇北王,有先帝特许的剑履上殿,有开府建牙之权。除非她当场下旨夺我王爵,否则没人能阻止我进乾元殿。”
他顿了顿:“而如果她真那么做……就等于承认她心里有鬼。”
窗外传来第二遍晨钟。
钟声比刚才更急,更密,像是在催促。
“该走了。”萧烬伸出手,不是要牵她,而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陆司正,今日,你我并肩而战。”
陆清然看着他伸出的手,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合作——也是在密室,她检验先帝遗发,他守在门外。那时他们还只是盟友,彼此试探,彼此戒备。
而今,他们站在同一边,面对同一个敌人。
她将手放在他掌心。他的手很稳,很暖,掌心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薄茧。
“并肩而战。”她重复这四个字。
两人走出密室,穿过法证司空旷的大堂。天光从大门外照进来,在地上投出长长的影子。门外,一辆青篷马车已经等候多时。
“你不和我一起?”陆清然问。
“我骑马。”萧烬指向另一边,那里拴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马鞍旁挂着那柄剑,“有些路,必须一个人走。有些门,必须一个人进。”
陆清然明白了。他是亲王,要按亲王的仪制入宫。她是官员,要走官员的通道。这是礼制,也是策略——分头行动,让那些想阻拦的人无法同时阻截两边。
“乾元殿见。”她低声说。
“乾元殿见。”萧烬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
马车缓缓启动,驶向皇宫东侧的官员通道。陆清然坐在车内,透过车窗回望。晨光中,萧烬骑在马上的背影挺拔如松,玄色蟒袍在风中微微扬起,腰间那柄剑反射着冷冽的光。
他像一柄出鞘的剑,直指那座看似辉煌的宫殿。
马车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了。
陆清然收回视线,闭上眼睛,在脑海中最后一次梳理今日的计划。证据出示的顺序,言语的表达,可能出现的质疑,应对的方案……每一个环节都清晰浮现。
她知道,今日之后,无论成败,她在这个世界的命运都将彻底改变。
要么成为揭开真相的英雄,要么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没有第三条路。
马车在青石板路上行驶,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规律而单调。远处传来第三遍晨钟,这是最后一次,意味着宫门即将关闭,迟到的官员将被记录在案。
陆清然睁开眼睛,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
她整理了一下官袍的衣襟,坐直身体。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守门的侍卫检查腰牌,看到“法证司陆清然”几个字时,眼神明显变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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