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镇北王萧烬、法政司卿陆清然,上殿——!”
司礼太监拖长了音调的宣唱声,回荡在巍峨的殿宇之中。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那漫长而宽阔的御道尽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并肩而行、缓缓拾级而上的两道身影。
左侧,萧烬。他今日换上了最正式的亲王冕服——玄衣纁裳,上绣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九章,头戴九旒冕冠,腰系金玉革带,悬挂亲王赤绶、金印。虽然脸色依旧略显苍白,身形在繁复庄严的冕服下更显清癯,但他步伐沉稳,腰背挺直如松,目光平视前方,仿佛历经风雪洗礼后愈发峥嵘的孤峰。手中那根乌木手杖,此刻非但不是累赘,反而为他增添了一份历经生死、沉淀下来的、不容侵犯的威仪。阳光穿过高高的殿门,落在他冕冠的玉旒上,折射出冰冷而尊贵的光芒。
右侧,陆清然。她亦身着特制的三品女官朝服,并非后妃的凤冠霞帔,而是基于男式官服改良的深青色云雁纹锦袍,腰束玉带,头戴与品级相配的梁冠,简洁庄重,毫无冗余装饰。她的妆容极淡,几乎素面朝天,却更凸显出五官的清丽与眼神的澄澈坚定。她手中未持笏板,而是捧着一个卷起的明黄绸卷——那是皇帝特赐、准许她于殿上陈述专业意见的“特许状”。她的步伐同样沉稳,与萧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半步距离,既不逾越,也不显卑微,自成一股沉静而不可忽视的气场。
玄与青,亲王与女官,武力与智慧,旧秩序的扞卫者与新方法的开拓者……这两道身影并肩而行,穿过百官列队的通道,走向丹陛,走向御座上面色复杂却目光坚定的皇帝,也走向这帝国权力与舆论的最中心。
他们走过的每一步,似乎都无声地碾碎了旧有的某些成见与藩篱。无数道目光跟随着他们,有惊叹,有敬畏,有深思,也有难以言喻的复杂。
终于,两人在丹陛下站定,向御座上的皇帝,行最庄重的稽首礼。
“臣萧烬(臣陆清然),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清朗,回荡殿中。
皇帝萧陌城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下方,扫过百官,最终落在二人身上,声音洪亮而清晰:
“平身。”
“谢陛下!”
二人起身,肃立。
皇帝深吸一口气,开始宣读早已拟好的、用词华美却也分量极重的诏书。诏书回顾了柳弘弑君案的滔天罪恶与隐蔽之深,盛赞了萧烬“忠勇无双,于社稷危难之际,洞察奸邪,护卫君父,身先士卒,勘定大乱”,褒扬了陆清然“明察秋毫,以精微之术,破千古谜案,正乾坤纲纪,开刑狱新章”。每一句褒奖,都引得太和殿内响起低低的、压抑的赞叹与吸气声。
“……镇北王萧烬,加封太子太保,赐金千两,帛万匹,增食邑三千户。另,赐天子剑,许其便宜行事,总领北境一切军政,专事平叛御寇!”
太监捧上一柄装饰简朴、却隐隐有龙吟之气的古朴长剑。天子剑!这不仅仅是荣誉,更是赋予了萧烬在北境至高无上的生杀予夺与指挥之权,信任无以复加。
“……法证司卿陆清然,晋从二品,赐金牌一面,可随时入宫奏对。另,着其主持编修之《大昱法证辑要》,刊行天下,各州府司法官吏,需熟读精研。法证司增设‘鉴证’、‘毒理’、‘痕检’三科,广纳贤才,陆卿可全权主理,所需钱粮人员,各部需尽力配合!”
又一名太监捧上一面沉甸甸的金牌和一套代表编纂官身份的印信。这意味着,陆清然和她所代表的“法证”体系,将不再局限于京城一隅,而将作为一种国家认可并推广的司法技术,开始向整个帝国的刑狱体系渗透。
封赏之厚,授权之重,前所未有。殿内百官,无不震动。
然而,封赏并未结束。皇帝看着下方并肩而立的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更为深沉的决断,他缓缓拿起另一份诏书,声音更加凝重:
“另,柳弘弑君案牵连甚广,旧案沉冤亟待昭雪,西北战事紧迫,朝中新旧交替,百端待举。朕,需股肱之臣,同心协力。”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如同烙印:
“即日起,设‘北境平叛督帅府’,以镇北王萧烬为督帅,总揽平叛御敌一切事宜。”
“设‘朝纲整肃暨旧案清查司’,以法证司卿陆清然主理,大理寺卿顾临风协理,专司柳党余孽深挖、‘蛛网’剿灭、及一切与之关联旧案复审昭雪事宜!”
“此二司,遇紧要事务,可直奏朕前, bypass 寻常流程。望二位卿家,不负朕望,外御强敌,内靖奸邪,还我大昱,朗朗乾坤!”
督帅府!整肃司!直奏君前!
这不仅是封赏,更是将帝国目前最棘手、也最核心的两大任务——对外战争与内部清算——的最高指挥权与执行权,分别交到了萧烬和陆清然的手中。皇帝此举,无异于将帝国的半壁江山与司法清誉,托付给了这一武一文、一王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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