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原本因母亲去世在家守丧,奉旨协助办理团练事务。当太平军猖獗侵扰安徽、湖北时,他立即率领湖南水勇,身着丧服从军征战。数年以来,战功卓着,忠心耿耿,朝野皆知。其父曾麟书听闻水师偶遭挫败,又命其子曾国华率军远道增援,更显一门忠义,朕深感欣慰赞赏。
如今该侍郎因假期将满,上奏请求守满丧期,并援引去年贾桢奏请终制获准的先例。细阅其奏折情词恳切,确属为人子者不得已的苦衷。但眼下江西军务尚未结束,该侍郎所统率的楚军向来听从其指挥,正值剿匪紧要关头,理应在假满后立即返回军营,竭力报效朝廷。曾国藩身负统兵重任,更非贾桢可比。着令仍遵前旨,待假期结束后即刻赶赴江西督办军务,并署理兵部侍郎职务,以便统领军队。待九江收复、江面肃清之后,朕必当准假令其回乡营葬,使其得以忠孝两全,毫无遗憾。该侍郎尽心效忠君主,正是秉承其父教导忠君报国的诚心,自当为天下后世所共同体谅。钦此。
三月初三,将父亲行亭公安葬于湘乡县二十四都周壁冲山中,墓穴坐南朝北(丙山壬向)。
李元度率军驻守贵溪抵御贼寇,屡立战功,特派专人送来公函商讨军事。曾国藩回信说:江西军务时刻挂念在心。之所以上奏请求守满丧期,实在是因为两次被朝廷夺情起复,已造成终身难以弥补的遗憾。最令他愧疚的是,对上无法报答皇上器重任用的恩情,对下难以回报诸位患难相随的情义。常念及阁下与雪芹都有令人难忘的功绩。前年困守江西时,贼寇四面进逼,雪芹穿着草鞋徒步千里前来救援;阁下则坚守东路,成为重要屏障。我自丁忧在家,回首往事,既感念长期追随的将士们,更难忘阁下与雪芹二人。雪芹是彭玉麟的表字。
王錱率军在宁都州永丰县境内迎击贼寇,均大获全胜。
六月初六日,曾国藩上奏折恭谢皇恩,并请求辞去兵部侍郎署理职务。又上奏折详细陈述历年办事艰难竭蹶的情形:臣所统领的军队,全系招募的乡勇,虽能保举将士官职,却不能补授实缺。军中将领权位不足以相互统辖,品级不足以维系上下。臣虽居兵部堂官之位,而实际事权反不如提督、总兵。这是其中一项难处。
筹措军饷事宜,如地丁银、漕粮折银、劝捐、抽厘等项,均需经地方官员之手办理。臣职责在于统军作战,与地方督抚分属主客关系,难以灵活协调。这又是一项难处。臣当初办理团练时,依照惯例刻制木质关防,印文为“钦命帮办团防查匪事务前任礼部右侍郎之关防”。
咸丰四年八月,在将贼寇驱逐出湖南后,湖南巡抚咨送木质印信一方,印文为“钦命办理军务前任礼部侍郎关防”。咸丰五年正月重新刻制,印文仍为“钦命办理军务前任礼部侍郎关防”。同年秋季再次更换,印文改为“钦差兵部右侍郎之关防”。
臣先后接奉朝廷谕旨,或令援救湖北,或令驰援安徽,或命筹备战船火炮,或责成肃清江面。因这些谕旨均未公开宣示,外界多有猜疑议论。臣所用关防屡经更换,常被怀疑系伪造。如李成谋已保举至参将,周凤山已保举至副将,持臣所发印信文书向地方官员出示,不仅未能取信,反遭盘问责难。
更有甚者,连捐纳功名者领取臣处开具的实收凭证,也常遭州县官员猜疑。臣所发号令,往往难以取信于人。这又是一项难处。这三件事看似细微,实则关系重大。臣身居客寄虚悬之位,又缺乏圆通应变之才,恐怕终究难免贻误大局。
目前江西军情暂无意外变故,臣无需推脱责任。倘若贼寇逼近,臣定当专折急奏,请求亲赴军营,绝不敢逃避危难。若江西仍处太平无事之状,则可由将军福兴、巡抚耆龄两位大臣会同办理。如此事权更为专一,调度更为迅捷。
臣在家乡守制期间,能多守数月便尽数月之心,能多守一年便尽一年之心。奏疏呈上后,接到上谕批示:曾国藩身为统兵大员,正值江西军情紧要之时,本不应立即请求卸职。但念其再三陈请,言辞恳切。
朕向来知道该侍郎并非畏难偷安之人,现批准所请,准许其先解除兵部侍郎职务,暂留原籍守制。若江西军情紧急,应立即赶赴军营督率作战。此外,其他各路军营若有需要,经朕特旨调派时,该侍郎不得再行推辞,以免辜负朝廷委任。钦此。
王錱率军在广昌击败贼寇,随后又在乐安取得胜利。贼军败退后逃往吉安,周凤山等部官军遭遇溃败。
胡林翼在黄州督军迎击贼寇,连续取得胜利。王刚介(王国才)在黄梅战役中壮烈殉国。
七月,楚军成功收复瑞州府城,刘腾鸿在战斗中阵亡。耆龄下令调派普承尧等部移师会攻临江府。
八月初四,王錱在乐安军营去世,其统领的老湘营由张运兰、王开化分别接管。
十四日接到上谕:“此前据给事中李鹤年奏称,曾国藩自丁父忧以来,屡蒙朝廷赏赐银两、准假,并给予褒奖慰留。此后他墨绖从戎,本应得到天下人共同谅解,岂能始终以守制为由,再三上书推辞。现命其立即返回江西,及时为国效力。军情紧急而夺情起复,本属不得已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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