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沿着颖川郡的官道不疾不徐地行进,马蹄踏在略显松软的黄土路上,声音沉闷。相较于北方边郡的苍凉,豫州大地虽也显疲态,但田野间依稀可见精心打理的痕迹,道旁村落虽依旧贫寒,却少了几分惶惑,多了几分中原腹地特有的、沉淀在骨子里的从容。越靠近阳翟,这种文教之地的气息便越发浓郁。
连日赶路,人困马乏。这日傍晚,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刘乾见前方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蜿蜒而过,河畔有片平坦的草地,便下令在此扎营歇息,明日再行半日,便可抵达阳翟。
命令一下,训练有素的亲卫们立刻行动起来,无需过多指挥,便各司其职:警戒哨放出、营区划定、帐篷支起、篝火点燃、埋锅造饭……一切井井有条。张飞带来的骑兵与刘乾原有的亲卫迅速融合,共同忙碌,显示出良好的纪律性。
刘乾、赵云、张飞、典韦四人自然聚在一处。亲卫特意为他们清理出一块干净的河畔空地,铺上毡布,算是临时的“帅帐”区域。
晚餐依旧是行军干粮为主,但刘乾特意吩咐将最后一些风干的虎肉也取出来,在篝火上烤得滋滋冒油,分给几位将领和有功的亲卫,算是难得的加餐。
典韦捧着一大块烤得焦香四溢的虎肉,也顾不上烫,大口撕咬,吃得满嘴油光,粗豪的脸上尽是满足。他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感叹:“啧!香!真他娘的香!跟着主公,这日子……美!” 他逃亡日久,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如今能安稳地坐在篝火边,吃着烤肉,对他而言已是天堂般的享受。
张飞正啃着一块面饼,闻言嗤笑一声,用油乎乎的手指点着典韦:“瞧你这点出息!一块肉就美成这样?真是没见过世面!等到了俺涿郡桃庄,让你尝尝俺庄上秘制的‘烈火烧’,那才叫神仙滋味!一口下肚,保管你忘了自己姓啥,什么肉啊菜的,都成了陪衬!” 他说话间,自己先咽了口唾沫,显然对自家美酒极为自得。
“酒?‘烈火烧’?” 典韦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如同黑夜里的两盏灯笼,迸发出渴望的光芒。他本就是好酒之人,酒量极宏,逃亡这些日子,酒瘾早已憋得难受。此刻听张飞描绘,仿佛那辛辣醇厚的酒香已经钻入了鼻孔,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张……张将军,那酒……比这颖川地界的浊酒如何?” 他指了指旁边水囊里略显浑浊的当地土酿。
“呸!” 张飞一脸鄙夷,仿佛受到了莫大侮辱,“那也能叫酒?淡出个鸟来!俺那‘烈火烧’,是用精选高粱,古法秘制,窖藏三年方成!倒出来挂杯如泪,闻一下香气冲脑,喝一口……” 他夸张地做出一个从喉咙到肚子被点燃的动作,“就像一条火线,唰一下从这儿烧到这儿!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张开了!舒坦!得劲!那才是顶天立地的爷们该喝的东西!” 他唾沫横飞,极力渲染,把典韦馋得抓耳挠腮。
“真……真有这么好?” 典韦眼巴巴地望着张飞,语气里充满了向往,“张将军,啥时候……啥时候能让俺老典也开开荤,尝上一口?” 那模样,活像一只盯着肉骨头的大型猛犬。
张飞见典韦上钩,心中得意,却故意拿捏起来,斜睨着他:“想喝?嘿嘿,那可不行!俺那酒金贵着呢!得看你这小子往后表现如何!打仗够不够猛,听不听话!要是立了功,俺老张一高兴,说不定就赏你半坛尝尝鲜!”
典韦一听,顿时有些急眼,正要辩解,刘乾笑着打断了二人的“酒官司”。
“翼德三哥,何必逗他?典韦既已是我等兄弟,美酒自当共享,何分彼此?” 刘乾温和地说道,随即看向典韦,话锋却悄然一转,语气变得郑重起来,“不过,典韦,男儿大丈夫立于天地间,目光岂能只局限于口腹之欲?你既决意追随于我,便需有更远大的志向才是!”
典韦见刘乾神色严肃,连忙放下肉,用袖子擦了擦嘴,正襟危坐(尽管姿势依旧粗豪),瓮声道:“主公教训的是!俺是个粗人,但道理俺懂!主公对俺有再造之恩,俺这条命就是主公的!主公指东,俺绝不往西!只要……只要能让俺吃饱饭,偶尔有口酒喝,有架打,俺就心满意足,跟着主公刀山火海,绝不皱眉!” 他的话朴实无比,却透着一股赤诚。
刘乾深知,对于典韦这等人物,空谈大道理效果有限,必须将理想与现实利益紧密结合。他微微一笑,开始勾勒出具体而诱人的前景:
“好!要的就是你这股忠勇之气!你放心,跟着我刘乾,绝不只是让你吃饱穿暖那么简单!”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典韦,“凡我麾下将士,必论功行赏,按职领饷,绝无克扣!以你典韦之勇武,初入军中,我便授你军侯之职,可独立统领一曲兵马,少则二百,多则五百人!”
他顿了顿,清晰地报出待遇:“每月俸禄,足色官银十两!粮米五石! 四季皆有衣甲兵械配给,若有损伤,及时补充!若在战场上斩将夺旗,立下功勋,升为校尉、中郎将,乃至将军,俸禄翻倍增长!届时,不仅有厚赏,更能获得田宅、奴仆,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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