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狐峪前,空气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沉重得令人窒息。两支刚刚经历过血战、同样彪悍精锐的大军,此刻却将冰冷的兵锋对准了彼此。一边是挟大胜之威、护犊心切的幽州铁骑,另一边是权势熏天、骄横跋扈的西凉雄师。而处于这风暴眼中心的,正是刚刚疾驰归来的刘乾,与那高踞马上、脸色阴沉的董卓。
刘乾策马立于自家军阵之前,墨麒麟感受到主人的战意,不安地刨动着前蹄。他目光平静地迎向董卓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视线,方才那句看似客套的问候,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深潭,激起了层层波澜,更让董卓一方蓄势待发的攻击态势为之一滞。
“刘——乾!”董卓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肥胖的脸上横肉抽搐,“你回来的正好!咱家问你,你眼里可还有军法?可还有我这个主帅?!”
声如雷霆,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师问罪之意。他身后的西凉军阵中顿时响起一片鼓噪助威之声,兵刃寒光闪烁,杀气再次弥漫开来。
刘乾神色不变,微微拱手,声音依旧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董车骑何出此言?末将奉旨讨贼,听闻广宗有变,日夜兼程前来助战。昨日于此遭遇张梁溃部,激战一场,幸赖将士用命,方得阵斩逆首,收降数万,缴获些许贼赃。此乃份内之事,亦是陛下洪福,不知何处触犯了军法,又何处不尊车骑了?”
他这番话,句句扣着“奉旨”、“份内”、“陛下洪福”,把自己摆在了忠君为国、恪尽职守的位置上,反而将董卓的质问顶了回去。
董卓被噎了一下,更是怒不可遏,指着那些堆积的物资和降卒,厉声道:“休要狡辩!咱家奉命总督冀州军事,凡战场所获,皆应由咱家统一调配处置!你擅自动兵,私吞缴获,隐匿不报,便是目无军法,藐视本帅!更听闻你昨夜私自离营,不知所踪,谁知是否是去转移藏匿财物?!此刻你马背上那些箱笼里,又是何物?!还不速速交出来,听候发落!”
这话已是近乎赤裸裸的指责和威胁。李傕、郭汜等人也纷纷叫嚷:“速速交出!”“否则大军踏平你营寨!”
幽州军这边,将士们无不怒形于色。许褚气得哇哇大叫:“放屁!俺们拼死拼活杀贼,东西自然是俺们的!凭什么交给你们这些跑来捡便宜的!”赵云虽未出声,但握住龙胆亮银枪的手已然收紧,眼神冰冷如霜。
戏志才急忙低声对刘乾道:“主公,董卓蛮横,意在强夺,不可硬顶…但亦不可示弱…”
刘乾抬手,止住了身后的骚动。他心知肚明,董卓这是眼红战果,更要借机打压自己这个迅速崛起的潜在对手。他目光扫过董卓身后那些虎视眈眈的西凉将领,最后重新定格在董卓脸上,忽然笑了笑。
那笑容很淡,却带着一种让董卓极其不舒服的从容。
“原来董车骑是为此事动怒。”刘乾语气平和,却字字清晰,传遍四方,“末将离营,乃是追击一股趁乱洗劫附近村落、携裹百姓的贼寇,此乃保境安民之责,岂能坐视?至于这些缴获…”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物资,声音陡然提高:“自然是登记造册,一份为二!一份用以犒劳血战有功的将士,抚恤阵亡同袍家属,此乃激励士气、彰显朝廷恩德之所必须!另一份,连同降卒、逆首张梁的首级,自当具表上奏,呈送京师,由陛下和朝廷定夺!岂是你我二人可以在此私相授受的?!”
他猛地看向董卓,目光锐利如刀:“董车骑口口声声军法、主帅,却在此刻强索战利品,视朝廷法度如无物,更欲对血战功成、等待朝廷封赏的同袍刀兵相向!末将倒要请问,这究竟是哪家的军法?您这又是欲置陛下和朝廷于何地?!”
这一番话,义正词严,掷地有声!不仅将董卓的指责全部驳回,更反将一顶“目无朝廷”、“私心作祟”的大帽子扣了回去!尤其最后那句“欲置陛下和朝廷于何地”,更是诛心之问!
幽州军将士听得热血沸腾,只觉得主公字字句句都说到了他们心坎里,看向刘乾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与狂热。就连一些西凉兵卒,闻言也不禁面露迟疑。
董卓气得浑身发抖,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刘乾:“你…你…你敢污蔑咱家?!咱家跟你拼了!”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就要下令冲锋!
“岳父大人息怒!”李儒急忙拉住董卓的胳膊,急声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刘乾牙尖嘴利,占住大义名分,此刻若动武,即便胜了,也必遭朝野非议,于大业不利!不如暂且忍耐,待日后…”
华雄也在一旁低声道:“主公,幽州军阵型严整,士气正盛,强行攻击,我军纵能胜,亦必损失惨重,得不偿失啊!”
董卓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瞪着刘乾,眼中杀机爆闪,但终究还有一丝理智。他知道李儒和华雄说得有道理。刘乾不是软柿子,这支幽州军更是硬骨头,真要拼个两败俱伤,只会便宜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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