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宁悄无声息地移至窗边,推开一条缝隙。片刻后,他收回手,掌中多了一枚小小的蜡丸。
捏碎蜡丸,里面是一张卷起的细小绢布。甘宁就着烛光迅速浏览,脸色顿时变得无比难看。
“怎么了?”魏延问道。
甘宁将绢布递给魏延,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蔡瑁老贼!他……他竟以‘整编’为名,要将我留在江夏的数百锦帆旧部,打散分编到他的水军各营!这是要彻底断了我的根啊!”
魏延看完,眼中寒芒大盛:“不仅如此。我安排在城门的一名心腹队率,也被无故调离,换上了张允的外甥。看来,蔡瑁是铁了心要清除我等在军中的影响力了。再不走,恐怕下次传来的,就不是调令,而是你我的死讯了!”
压力骤增,退路仿佛被一步步堵死。最后的犹豫也被现实碾碎。
甘宁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木屑纷飞:“好!就走!投袁绍!不过,如何离开这襄阳城?城外还有蔡瑁的兵马巡逻。”
魏延站起身,走到墙边,手指在墙壁上轻轻划过,低声道:“我观察多日,监视虽严,但并非铁板一块。东门守将王威,素与蔡瑁不睦,且曾受老主公厚恩,对蔡瑁拥立刘琮、投靠袁绍之事颇为不满。或许,可以从他那里打开缺口。”
“王威?”甘宁想了想,“此人确是一条汉子。但风险太大,若他告发……”
“别无他法,只能赌一把。”魏延眼神坚定,“我会设法联系他,陈说利害。即便他不助我等,想必也不会立刻告发。此外,还需让逢纪知道我们的意图。”
“让逢纪知道?”甘宁不解。
“对,”魏延嘴角勾起一丝冷峭,“既要投靠,总得递上投名状,也让那位‘毒士’看看我等的价值。我会设法让人将一封密信,‘不小心’送到逢纪下榻的驿馆。”
……
两日后,深夜。襄阳东门附近的一条暗巷中。
甘宁与魏延已换上普通士卒的衣甲,身边聚集了不足二十名最忠心耿耿、武艺高强的旧部。人人屏息凝神,手握兵刃,等待着命运的转折。
约定的时辰将至,城墙方向却依旧寂静无声。甘宁焦躁地舔了舔嘴唇,低声道:“文长,那王威……会不会……”
话音未落,东门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隐约的喧哗,紧接着,是兵器碰撞和几声短促的惨叫!很快,一切又归于平静。
片刻后,东门的侧边小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一道黑影站在门内,朝暗巷方向打了个手势。
“成了!”魏延低喝一声,“走!”
一行人如同鬼魅,迅速穿过小巷,冲向那扇开启的希望之门。把守小门的正是王威的一名亲信校尉,他面色凝重,低声道:“甘将军,魏将军,王将军只能帮到这里了!他故意在另一处制造混乱引开注意,快走!出了城往东南,沿汉水下行,有人接应!”
“大恩不言谢!告知王将军,今日之情,甘宁(魏延)永世不忘!”甘宁、魏延抱拳一礼,毫不迟疑,率领部下迅速穿过城门,融入城外的黑暗中。
他们刚离开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大队人马举着火把便赶到了东门,为首者正是张允。他看着洞开的小门和倒在地上的几名蔡瑁系士兵(已被王威的人处理),气得暴跳如雷:“追!给我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然而,甘宁等人早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按照王威亲信的指引,他们很快在汉水边找到了一艘早已准备好的快船。撑船的艄公沉默寡言,技艺娴熟,显然也非凡人。
快船顺流而下,速度极快。行出约十余里,后方已不见追兵的火光。就在众人稍稍松了口气时,前方江心,赫然出现了一艘不大不小的楼船,船上悬挂的,并非荆州旗号,也非袁术的仲氏旗帜,而是一面陌生的、代表河北袁绍部曲的旌旗!
楼船放下小船,一名文士在几名彪悍护卫的簇拥下,迎了过来。烛光映照下,正是那张带着似笑非笑表情的脸——逢纪!
甘宁与魏延心中俱是一凛,暗道果然来了。
逢纪登上快船,目光在甘宁、魏延及其部下身上扫过,尤其在众人染血的衣甲和兵刃上停留片刻,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甘将军,魏将军,果然豪勇非凡,竟能虎口脱险。纪,在此恭候多时了。”
甘宁冷哼一声,没有答话。魏延则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道:“逢先生消息灵通,魏延佩服。只是不知,先生在此等候,是意欲何为?若是替蔡瑁做说客,劝我等回去,那就免开尊口了。”
逢纪哈哈一笑,摆摆手:“魏将军说笑了。蔡德珪?冢中枯骨耳,岂配驱使二位虎将?纪在此,是奉我主袁公之命,特来迎接二位将军,共图大业!”
他顿了顿,收敛笑容,正色道:“日前灵堂之上,二位将军慷慨陈词,痛斥我主,纪虽在场,却非但不怒,反而心生敬佩!为何?因为二位所言,虽显偏激,却是一片赤诚为国之心,是真正的军人血性!比起蔡瑁、蒯越那般首鼠两端、只知算计家族私利之辈,不知高出凡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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