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渡决战的硝烟早已散去,但中原大地的战火并未停息,只是从一场决定命运的决战,转为了更加漫长而残酷的拉锯与对峙。刘乾主力坐镇许都,虎视眈眈,消化着新得的中原腹地,并密切关注着南方曹、袁联盟的一举一动。而战争的焦点,则转移到了黄河沿岸,那条奔流不息的大河,成为了南北双方新的绞肉场。
左翼战线,以白马城、延津渡为核心,由关羽统帅的青龙军团,与曹操麾下大将曹仁、于禁率领的曹军精锐,已在此地对峙近一年。
白马城扼守黄河南岸要津,城墙经过曹仁连日加筑,愈发坚固。城外围,于禁率领七军精锐,依地势立下数十座营寨,深沟高垒,鹿角拒马遍布,营寨之间互为犄角,防御体系堪称滴水不漏。曹仁用兵稳健,于禁治军严整,二人配合默契,将这道白马-延津防线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
关羽青龙军团数次强攻,皆被依托有利地形的曹军击退,折损了不少兵马。曹军则凭借坚固防御,以逸待劳,不断以小股部队袭扰,消耗北军锐气。战事陷入了令人焦躁的僵局。黄河水日夜奔流,两岸军营相望,旌旗猎猎,却除了小规模的斥候交锋与弓弩对射,再无大战发生,唯有那无形的压力,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双方将士心头不断累积。
青龙军团中军大帐内,气氛略显沉闷。关羽端坐主位,那张素来重枣般的脸庞上,此刻笼罩着一层寒霜。他丹凤眼微眯,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显示出其内心的焦躁。征战多年,他何曾受过这等憋屈?空有万夫不当之勇,麾下青龙军亦是百战精锐,却被这龟缩不出的曹仁、于禁,凭借地利与工事,硬生生挡在此地近一年,不得寸进!
“君侯,”副将周仓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愤懑,“曹军倚仗营寨坚固,避而不战,如此下去,何时是个尽头?不如末将再率一支敢死之士,夜袭其营……”
关羽微微抬手,止住了周仓的话头。他何尝不想挥军猛攻,斩将夺旗?但之前的失利证明,强攻代价太大,即便能破一两座营寨,于整个战局也无大补。曹仁用兵老辣,绝不会给他决战的机会。
“元直,你有何看法?”关羽将目光投向坐在下首,一直沉默不语的随军军师——徐庶(字元直)。徐庶自投效刘乾后,因其沉稳多谋,被派来辅佐关羽。
徐庶闻言,从沉思中抬起头。他面容清癯,目光沉静,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起身走到帐中悬挂的巨幅舆图前,手指沿着黄河蜿蜒的河道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白马城上游某处。
“君侯,诸位将军,”徐庶的声音平和而清晰,“强攻非上策,徒增伤亡。然,破局之机,或已近在眼前。”
帐内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徐庶的手指重重点在地图上的那个位置:“据我军斥候连日探查,以及走访沿河老农得知,此地名为‘青石峪’,河道于此陡然收窄,且有一处古旧堤坝遗迹,年久失修,甚是脆弱。如今时值秋末,上游连日大雨,黄河水位暴涨,秋汛已至。”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若……我军能秘密派遣一支工兵,趁夜色掩护,掘开青石峪这段残破堤坝……届时,积蓄的洪水倾泻而下,其势必将沿着地势低洼处,直灌白马城外于禁所立七军营寨!”
帐内瞬间一片寂静,只剩下帐外呼啸的风声和隐约的黄河涛声。
掘堤放水?!
周仓等将领先是愕然,随即眼中爆发出兴奋的光芒。若此计能成,于禁七军皆处低洼之地,必被洪水吞没!白马城外的防线,将不攻自破!
但随即,也有人露出疑虑之色。廖化迟疑道:“军师此计虽妙,然……掘开黄河,水势无情,恐会波及下游沿岸百姓村庄,这……”
徐庶神色凝重地点点头:“廖将军所虑,正是此计最大之弊,亦是庶迟迟未敢建言的原因。水势一旦放开,确实难以完全控制,下游难免受灾。然,两害相权取其轻。如今战局僵持,每多拖延一日,我军粮草消耗巨大,更给曹操与袁绍更多喘息与勾结之机。若能以此计迅速击破曹仁、于禁,打通南下通道,则整个兖州门户洞开,战略意义重大!至于百姓……我军可提前数日,派出小股部队,伪装成商旅或曹军,通知下游低洼处村落紧急迁徙,虽不能尽善尽美,亦算略尽人事。且洪水过后,我军当第一时间抢修堤坝,并开仓赈济受灾百姓,以弥补过失。”
他将目光投向关羽,沉声道:“此计干系重大,有伤天和,更关乎君侯一世清誉。用与不用,还请君侯独断!”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关羽身上。大帐内落针可闻。
关羽抚髯沉吟,丹凤眼中精光闪烁,内心显然在进行着激烈的权衡。他一生傲上而不忍下,欺强而不凌弱,最重声誉。掘堤放水,殃及无辜百姓,绝非他所愿。然而,身为大军统帅,他又必须为整个战局负责,为身后刘乾的霸业考量。僵持下去,代价同样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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