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城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剩下霓虹灯不知疲倦地闪烁着,勾勒出冰冷的轮廓。顾氏大厦顶楼,总裁办公室的灯光却依旧亮着,像一只在黑暗中凝视的眼。
顾延州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影挺拔而孤峭。他指间夹着一支即将燃尽的烟,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窗外是璀璨的万家灯火,脚下是匍匐的城市,这一切仿佛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直到几个小时前,那个叫沈清澜的女人出现。
她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远未平息。
办公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周铭走了进来,步履轻得像猫。他手里拿着一个超薄的平板电脑,脸上是惯常的毫无表情。
“顾总,初步背景报告。”周铭将平板放在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上,声音平稳无波,“沈清澜,二十八岁,毕业于常青藤联盟H大商学院,金融工程与风险管理双硕士。毕业后直接进入华尔街顶级投行‘金斯利国际’,三年内从分析师晋升至副总裁,主导过数起跨国并购和危机处理案,业绩斐然。三个月前以‘寻求个人发展’为由辞职回国。目前挂靠在一家高端商务咨询工作室,我们是她回国后的第一个客户。”
顾延州没有转身,只是将烟蒂摁灭在水晶烟灰缸里,发出细微的“呲”声。这些光鲜的履历,听起来完美得像一份精心包装的商品说明书。
“金斯利那边的关系核实了?”他问,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低沉。
“核实了。她的直属上级,执行董事迈克尔·陈,对她的能力赞不绝口,称她是‘十年难得一见的风险管理天才’,对她的离职表示非常惋惜。”周铭顿了顿,补充道,“但提到她离职的具体原因,语焉不详,只说是个人选择。”
顾延州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平板电脑上那份附带的证件照上。照片上的沈清澜,黑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穿着标准的职业装,嘴角带着公式化的微笑,眼神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冷静和疏离。这和他今晚见到的那个人,形象吻合,却又似乎隔着一层什么。
“太干净了。”顾延州走回办公桌后,重新坐下,身体陷入柔软的真皮座椅里,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着,“一个在华尔街那种地方爬到高位的女人,背景干净得像一张白纸?连一点花边新闻,一个职场树敌都没有?”
周铭沉默着,他知道老板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提到的那个姐姐,查到了吗?”顾延州抬眼,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正在查。目前公共信息库中,与沈清澜户籍关联的直系亲属只有父母,均已退休,居住在南方老家。并未直接查到有姐姐的记录。”周铭回答,“需要动用更深层的关系网。”
顾延州微微颔首。“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挖出来。还有她回国前后的所有行踪,接触过哪些人,银行流水,通讯记录……我都要知道。”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记住,我要的是‘所有’,包括那些被刻意抹去的东西。”
“明白。”周铭应下,随即又道,“顾总,风险管理委员会那边,怎么处理?这次他们算是立了一功。”
“功?”顾延州嗤笑一声,眼神冰冷,“不过是歪打正着。那几个老家伙,安逸日子过久了,脑子也钝了。这次是被他们撞大运请来了一个真能人,下次呢?通知下去,委员会本月绩效评级全部降一级,让他们长长记性。”
“是。”周铭面无表情地记录。这就是顾延州的风格,赏罚分明,甚至可以说苛刻。他不会因为一个好的结果,就去宽恕过程中的无能。
“奥能那边,”顾延州将话题拉回最重要的商业危机上,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异常。他们应该还在等着明天签约。”周铭调出另一份报告,“按照沈清澜提供的证据和思路,我们的法律和谈判团队已经重新制定了策略。天亮之后,我们会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顾延州闭上眼,揉了揉眉心。高强度的工作和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未让他显得疲惫,反而让他的大脑更加清醒,甚至带着一种嗜血的兴奋。商场如战场,他享受这种掌控与反掌控、欺骗与识破的游戏。只是这一次,游戏的棋盘上,多了一个他无法完全看透的棋子——沈清澜。
她精准地找到了连他都被蒙蔽的陷阱,她提供的证据链完整得可怕,这绝不是一个普通顾问能在短时间内独立完成的。她背后,一定有什么。是她口中的“姐姐”?还是别的势力?
更重要的是,她最后那句话——“在深渊边上,不要推人,要拉人一把。”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是悲伤?是决绝?还是别的什么?这句话像一根柔软的刺,扎进了他惯于冷硬的心防,带来一种陌生而奇异的感觉。
他重新睁开眼,眸中已恢复了一片沉静的深邃。“准备一下,天亮后的谈判,我亲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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