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凝练的混沌潜流,如同受创的游鱼,在因剧烈冲突而变得支离破碎、乱流激荡的混沌夹层中艰难穿行。楚青天的意识紧守核心,承受着穿梭过程中的剧烈颠簸与规则碎片的刮擦。先前硬抗那场湮灭冲击的震荡还未平息,此刻的转移更是雪上加霜。他的混沌本源光芒黯淡,那道作为核心的“源初裂痕”图腾也波动不已,仿佛随时会再次裂开。
不知在混乱中穿行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片相对 “平缓” 的区域。这里并非秩序之地,也非绝对的虚无,而是一片混沌海中较为常见的、能量与规则都处于低活性平衡态的 “荒芜区”。没有显眼的特征,没有资源富集,只有永恒的灰暗与缓慢的涡流,是绝佳的藏身之处。
楚青天操控着潜流,小心翼翼地融入这片荒芜区的背景波动中,如同水滴汇入大海,不留一丝痕迹。他找到一处因远古规则沉淀而形成的、极其隐蔽的 “寂静涡眼”,在这里,连混沌海基础的流动都近乎停滞,是疗伤与隐匿的理想地点。
他不再维持任何主动形态,让自身彻底“弥散”开来,化作一片稀薄的、与周围环境完全一致的混沌气旋,静静悬浮在涡眼中心。唯有最核心处,那搏动微弱的新律与“源初裂痕”图腾,证明着他独特的存在。
疗伤与巩固,是当前第一要务。
楚青天将全部心神沉入内部。他首先“检视”自身的创伤。混沌本源因过度消耗和冲击而变得稀薄不稳,新律的韵律紊乱,与“源初裂痕”的融合也出现了细微的“剥离感”。最麻烦的是,一丝极其细微、却顽固不化的 “秩序净化残痕” 和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 “虚无污染气息”,如同附骨之疽,分别嵌在他的本源两侧,持续产生着微弱的侵蚀与干扰。
裁决团与“虚无之噬”的力量,果然非同小可,即便只是余波擦过,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他没有急于强行驱除这两股异种力量。在初步领悟新律“包容”与“调和”真意的此刻,他尝试了一种新的方法。
他不再视这两股力量为纯粹的“敌人”或“毒素”,而是将它们看作 “特殊性质的样本” 或 “待调和的矛盾要素”。
他调动起自身那微弱却坚韧的新律力量,不再以对抗的姿态去冲击它们,而是如同温暖的潮水,缓缓将其 包裹、浸润。新律中“包容”的特性,试图接纳这两股极端对立力量的存在事实;而“调和”的特性,则开始极其缓慢地、尝试引导这两股力量之间产生一种 极其微弱的、内耗性的相互作用。
这是一个极其精微且危险的过程,需要绝对的耐心与精准的控制。他引导着那丝“秩序净化残痕”中僵化冰冷的逻辑线条,去“接触”那一抹“虚无污染气息”中纯粹的否定性;同时,又利用“虚无污染”对秩序的天然吞噬倾向,去“消磨”“秩序残痕”中过于尖锐的部分。
过程缓慢得令人发指,如同用最细的砂纸打磨最坚硬的合金。但楚青天心无旁骛,沉浸其中。他不仅是在疗伤,更是在 亲身实践 新律在微观层面的应用,理解秩序与虚无这两种极端力量的性质,以及如何用混沌的包容性去斡旋、转化它们。
时间在这片寂静涡眼中悄然流逝。对外界而言,或许只是弹指一瞬;对楚青天而言,却是一段漫长而专注的修行。
渐渐地,那两股异种力量的侵蚀性开始减弱。它们并未消失,而是如同投入水中的盐粒,被更大量的、具有调和性的混沌新律“溶液”所 稀释、缓冲。它们彼此之间那微弱的互相消耗,也在新律的引导下趋于一种动态的、不再对楚青天本体构成直接威胁的 平衡态。最终,它们被“固化”成了楚青天混沌本源内两个微小的、性质特殊的 “印记”,一者如冰晶,一者如墨滴,静静悬浮,反而成为了他理解秩序与虚无的 “参考坐标”。
伤势稳定,异力化解。楚青天的混沌本源开始缓缓恢复,心律的搏动重新变得有力而稳定。他与“源初裂痕”图腾的融合,经过这次危机的考验与后续的深度调和,反而变得更加紧密、深入。他感觉自己对混沌核心的掌控,对那融合后产生的全新力量的领悟,都上了一个台阶。
是时候,感知一下外界的“回响”了。
楚青天谨慎地,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带任何标识性的感知,如同最细的触须,探出寂静涡眼,连接上混沌海那广袤而无序的信息背景流。
首先涌入感知的,是关于“源点之墓”区域的后续。
那片古老的沉寂之地,已经彻底沦为 战场。裁决团与“虚无之噬”之间那场被意外点燃的冲突,并未因他的离开而停止,反而愈演愈烈。更多的裁决团力量从附近星域被抽调,甚至可能有更高级别的存在介入;而“虚无之噬”一方,也有更多、更庞大的阴影从深处浮现。双方在“源点之墓”残骸附近形成了拉锯与对峙,秩序与虚无的力量在那里疯狂碰撞、湮灭,将那片区域化为了一个连混沌海本身都难以愈合的 “规则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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