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彩霞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清冷的余韵,落在寂静的病房里,却像一块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梅运来心中巨大的涟漪。
“你这‘运气’,是不是好得…有点过分了?”
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穿透病房昏暗的光线,牢牢锁定着他。不再是之前公事公办的审视,而是带着一种洞悉般的探究,仿佛要剥开他“乡下人”的伪装,直抵那隐藏在“运气”之下的、令人恐惧的真相。
梅运来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后背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浸湿了病号服。他感觉自己的秘密在林彩霞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她知道了!她一定猜到了什么!王其龙那崩溃的表情,CT屏幕上那个诡异的漩涡…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联想?
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让他几乎窒息。暴露的后果是什么?被切片研究?被当成怪物?还是…连累幺妹儿?
“过…过分?”梅运来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脸上努力挤出乡下人特有的那种茫然和一丝被质疑的委屈,眼神躲闪了一下,不敢直视林彩霞那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幺妹儿…我…我也不晓得啊…真的就是…就是运气好嘛!以前霉了那么多年,可能…可能老天爷都看不过眼咯,今天…今天一口气把运气都还给我咯?”他试图用“迷信”来搪塞,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彩霞没有动,依旧静静地看着他。病房里只有监护仪规律的“嘀嘀”声和梅运来略显粗重的呼吸声。时间仿佛凝固了,空气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过了几秒,林彩霞忽然动了。她迈开步子,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缓慢的“哒、哒”声,一步步走向病床。那声音像鼓点一样敲在梅运来紧绷的神经上。
她在床边停下,微微俯身。那股淡淡的、好闻的冷香再次笼罩了梅运来,却让他感觉不到丝毫旖旎,只有巨大的压力。她的目光不再是刚才那种穿透性的探究,而是变得极其锐利,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落在梅运来的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都逃不过她的审视。
“运气好?”林彩霞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梅运来,看着我。”
梅运来心头一颤,被迫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那目光太冷了,也太亮了,仿佛能冻结灵魂。
“医院里,王其龙主任拿着你的血检报告和CT片子,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他行医三十年,第一次遇到血红蛋白280、红细胞压积85%、血浆粘得像胶水还能活着的心脏病!更第一次看到X光片里骨头嵌满金属粉、体表覆盖金属甲,CT里那些金属又被一个‘漩涡’吸走的‘病人’!”
林彩霞语速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冰锥,狠狠凿在梅运来的心防上。
“山路上的打手,手臂腐烂坏死,肌肉僵硬青黑,像中了剧毒生化武器!而这一切,都发生在他们碰到你之后!”
她的身体又压低了几分,距离近得梅运来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和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寒光与…一丝深藏的惊悸。
“告诉我,什么样的‘运气’,能让你的身体变成打不烂的‘毒铁’?什么样的‘运气’,能在你体内制造一个吞噬金属的‘漩涡’?什么样的‘运气’,能让碰到你的人瞬间中毒腐烂?!”
最后三个问题,如同惊雷,在梅运来耳边炸响!她果然全都知道了!知道得比警察多得多!甚至比他自己都更清楚那些诡异现象的恐怖!
梅运来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想辩解,喉咙却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在雪白的枕套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在林彩霞强大的气场和冰冷的质问下,他那点“憨厚”伪装脆弱得不堪一击。
“我…”他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大脑一片空白。否认?在她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实面前,否认显得多么苍白可笑?承认?那后果…
就在梅运来防线即将崩溃,被巨大的恐惧和压力碾碎的瞬间——
他右手无名指上,那枚古朴的、毫不起眼的乾坤戒,极其轻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震动了一下!**
非常微弱,如同沉睡中一次无意识的抽搐。
但这微弱的震动,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梅运来混乱的脑海!是李十八!是那个嘴炮神帝残魂在戒指里最后的挣扎!它在提醒!它在警告!它在用最后的力量告诉他:**守住秘密!**
李十八虚弱却决绝的咆哮仿佛再次在意识深处响起:“龟儿子!守住!死也不能说!”
一股源自骨子里的倔强和守护的执念,如同岩浆般从梅运来心底喷涌而出,瞬间压倒了恐惧!他不能暴露!为了自己,也为了救了他命的李十八!更为了…眼前这个虽然冰冷质问,却在警察面前保护了他的幺妹儿!如果秘密暴露,幺妹儿也绝对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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