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运来扛着那副沉重木犁,如同扛着一根轻飘飘的扁担,轻松走回田头。在老支书依旧震惊失语、村民们敬畏交加的目光中,他稳稳地将木犁放下,拍了拍肩头沾染的泥点和木屑。
“老支书,剩下的地,我包圆咯!你歇着!”梅运来咧嘴一笑,露出那口晃眼的白牙,也不等老支书回应,转身就准备再次下田。
“梅…梅娃子!”老支书吴建国终于从巨大的震撼中找回一丝声音,枯瘦的手一把抓住梅运来的胳膊,声音依旧带着颤抖,“莫…莫搞咯!剩下的地…不急!不急!你…你快回去歇着!莫累坏了!”
他是真怕了。这娃子展现出的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人拉犁跑得比牛快?这简直闻所未闻!他生怕梅运来是用了什么透支生命的邪法,或者被什么山精野怪附了体。
梅运来感受到老支书枯瘦手掌传来的担忧和微微颤抖,心头一暖。他轻轻挣开老支书的手,语气轻松:“真莫得事,老支书!你看我,气都不带喘的!这点活路,小意思!” 为了证明自己,他还故意蹦了两下,动作轻盈利落,哪有半分疲惫的样子?
“可是…”老支书还想再劝。
“莫可是咯!”梅运来打断他,目光扫过田埂上那些依旧沉浸在震撼中的村民,尤其是几个平时跟着王富贵嚼舌根的家伙,故意提高了点声音,“正好活动活动筋骨!力气放着不用,难道还生锈不成?”
说完,他不再耽搁,重新扛起那沉重的木犁,再次走向田地中央。这一次,他动作更加娴熟,力量控制更加精妙。沉重的犁铧如同他手臂的延伸,精准地切入泥土,翻卷起深沉油亮的泥浪。他依旧大步流星,速度甚至比刚才更快了几分,沉重的木犁在他身后轻若无物,犁出的沟壑更深、更直、泥土翻卷得更加均匀漂亮!
田埂上再次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惊呼和抽气声。如果说刚才第一次是震撼,那么这第二次,就是彻底颠覆认知的确认!梅运来,真的拥有非人的神力!
王富贵父子早已溜得不见踪影。剩下的村民,无论之前对梅运来是何态度,此刻看向那泥浪翻飞中如同人形凶兽般的身影,眼神里只剩下深深的敬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再没人敢提“灾星”、“瘟神”,更没人敢像王富贵那样阴阳怪气。梅运来用实际行动,在吴家村这片土地上,第一次真正树立起了不容置疑的威势!
* * *
当老支书家那几亩难犁的黑土地被梅运来以骇人的速度彻底翻整一新时,日头已经爬上了三竿。
梅运来放下木犁,在老支书复杂无比(感激、担忧、敬畏交织)的目光和村民们敬畏的注视下,背起他的空背篓,脚步轻快地离开了田头。他浑身沾满了泥点,旧汗衫被汗水浸透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的肌肉线条,脸上却带着酣畅淋漓后的满足笑容。
回到自家那破败的老宅小院,林彩霞正站在堂屋门口。她已经换下了那身精致的职业套装,穿着一身质地柔软的米白色休闲服,长发随意挽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天鹅颈。即便如此,她身上那股清冷矜贵的气质,依旧与这破败的小院格格不入。
她手里端着一个白瓷茶杯,杯口氤氲着热气。看到梅运来满身泥泞地走进来,她秀气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眼神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嫌弃,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半步,仿佛怕那些泥点溅到自己身上。
梅运来浑不在意,咧嘴一笑:“幺妹儿,早啊!” 他声音洪亮,带着刚干完活的爽利劲。
林彩霞没回应他的招呼,目光在他沾满泥浆的破胶鞋和裤腿上扫过,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你…去做什么了?弄得这么脏?”
“哦,帮老支书犁了下地。”梅运来随口答道,走到院角的压水井旁,哗啦啦地压起冰凉的井水,准备冲洗一下。
“犁地?”林彩霞微微一怔,随即想到什么,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异样。她没再追问,只是看着梅运来掬起冰冷的井水,粗鲁地泼在脸上、手臂上,冲洗着泥污,动作带着山野的粗犷。她抿了抿唇,端着茶杯转身回了堂屋,似乎多看一秒都嫌污了眼睛。
梅运来冲洗干净,换了身干净的旧衣服,顿觉神清气爽。丹田处的气旋温热旋转,非但没有疲惫感,反而精力更加充沛。他看着自家破败的院子,尤其是西边那两间常年废弃、堆满杂物的偏房,心里盘算开了。
“龟儿子王富贵,肯定还要搞事。幺妹儿在这里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得赶紧把合作社搞起来,弄点钱,把房子修一修,至少…至少得像个住人的地方!”他目光落在西偏房那扇歪斜、布满蛛网和灰尘的木门上。
这两间偏房是早年他爹妈还在时堆放农具杂物的,后来他爹妈相继病逝,他自己又霉运缠身,根本无力打理,早就废弃了。里面堆满了破筐烂篓、废弃的农具、积年的柴草,还有厚厚的灰尘和蛛网,是蛇虫鼠蚁的天堂。别说住人,平时连靠近都嫌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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