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衍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往山坳跑时,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膝盖的擦伤被冻得发僵,一弯腿就扯着疼,胳膊上的伤口渗出血来,在雪地里拖出浅浅的红痕。身后山匪的吆喝声越来越远,可他不敢停,直到钻进一片茂密的山楂林,确认没人追来,才靠着树干滑坐在雪地里,大口喘着粗气。
他从怀里摸出半块熏肉干,硬得像石头,嚼起来硌得牙酸,却还是一点点往下咽——从早上到现在,他只吃了这点东西,肚子早空得发慌。又抓了把干净的雪塞进嘴里,冰凉的雪水顺着喉咙往下滑,才稍微压下了喉咙的干涩。背篓里的兔皮被刀划了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的干草,他小心翼翼地把兔皮掏出来,用雪擦了擦上面的泥,又重新裹好——这是他现在为数不多的念想,不能再坏了。
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风刮得更紧了,吹得山楂树枝“呜呜”响,像是在催他赶路。林衍扶着树干站起来,没往王老汉家的方向去——他怕山匪顺着脚印找到王老汉,给老人家惹麻烦。此刻他心里最惦记的,是山坳里那两座矮坟。每次遇到过不去的坎,只要去看看张叔和李婶,他就觉得能再撑下去。
往坟地去的路比想象中难走,雪把原本的小路盖得严严实实,他只能凭着记忆找——哪里有棵歪脖子松,哪里有块大青石,都是以前和张叔一起打猎时记熟的标记。走了半个时辰,终于看到那片熟悉的土坡,两座坟头被雪盖得白茫茫一片,只有坟前那束野菊还露着点黄,被雪压得弯了腰。
林衍快步走过去,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拂掉坟头的雪。雪落在他的手背上,很快就化了,冻得手指发麻,可他动作很轻,生怕把坟土碰散。“张叔,李婶,我来看你们了。”他轻声说着,声音有点发颤,“今天遇到山匪了,差点没跑出来……”
他把怀里的血纹灵芝掏出来,放在坟前的石头上——这灵芝金贵,他舍不得自己用,想让张叔李婶也“看看”。又从背篓里翻出两颗红山楂,摆在灵芝旁边,“这是在山楂林摘的,酸得很,跟以前李婶给我熬的山楂酱一个味。”
雪还在落,落在灵芝的红伞盖上,很快积了层薄白。林衍坐在坟前的石头上,把脸埋在膝盖里,忽然觉得鼻子发酸。他想起以前冬天,张叔会把他裹在厚棉袄里,带着他去山涧凿冰捕鱼;李婶会坐在火塘边,给他烤红薯,红薯的甜香能飘满整个岩穴。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在雪地里对着两座坟说话,连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
“我要是再强点就好了。”他喃喃自语,手指攥紧了身下的石头,指节泛白,“要是能像王爷爷说的‘修士’那样,有本事打跑山匪,就不用躲来躲去了……”
早上山匪举刀砍过来的画面,刚才狼爪按在脖子上的恐惧,还有坠坡时那种“要完蛋”的绝望,一幕幕在脑子里闪过。他突然意识到,光靠陷阱和运气,根本活不长久——山匪会越来越多,山里的危险也不会少,说不定哪一天,他就真的回不来了,连给张叔李婶上坟的人都没有。
“我想变强。”林衍抬起头,看着两座坟头,声音比刚才坚定了些,“我想变强,能打跑山匪,能守住你们的坟,还能护着王爷爷他们……再也不用怕被人欺负,再也不用躲躲藏藏。”
风穿过树林,把他的话吹得很远,坟前的野菊好像被风吹得直了直,像是在回应他。林衍伸出手,摸了摸坟头的土,冰凉的泥土里,似乎还带着点张叔当年埋土时的温度。他忽然想起山涧里那块刻着纹路的岩石,想起挖灵芝时遇到的老狼,还有那股莫名的暖流——说不定,这山里真的藏着能让他变强的机会。
“我会找到办法的。”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雪,把灵芝和山楂小心地收进怀里,“等我变强了,就回来给你们盖座新坟,再也不让山匪和野兽来捣乱。”
他最后看了眼两座坟,转身往岩穴的方向走——现在不能去王老汉家,也不能留在坟地,只能先回岩穴附近的树洞,把藏着的肉干取出来,再找个隐蔽的地方躲几天,等山匪的风头过了再说。
走了没几步,他忽然瞥见雪地里有串奇怪的脚印——不是山匪的马蹄印,也不是狼的爪印,是鹿的蹄印,很小,蹄印周围还泛着点淡淡的绿光,和山涧里荧光植物的颜色一样。
林衍心里一动,顺着蹄印往树林深处看——蹄印一直延伸到山楂林的尽头,那里的雪地上,似乎有个雪白的影子一闪而过,像是之前在山涧遇到的那只灵鹿。
他犹豫了一下,没追上去——现在最重要的是躲起来,不能再惹新的麻烦。可看着那串泛着绿光的蹄印,他心里忽然升起个念头:说不定,这灵鹿和能让他变强的机会,真的有关系。
林衍握紧怀里的灵芝,加快了脚步。不管灵鹿藏着什么秘密,他现在都得先活下去。等躲过这阵子,他一定要再去山涧看看,看看那块岩石后面到底藏着什么——那或许,就是他变强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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