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赵福被那冰冷的目光钉在原地,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他伺候蔡攸多年,这位爷什么德行他一清二楚:骄奢淫逸、刻薄寡恩、脾气上来打骂下人是常事,但从未有过如此…如此令人骨髓生寒的眼神。那眼神里没有暴怒,只有一种审视死物般的漠然和洞悉一切的锐利。
“老…老爷…”赵福声音发颤,强挤着笑脸上前几步,“您感觉如何?太医开的安神汤…”
“药放下。”蔡攸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铁石质感,打断了赵福的谄媚,“府里,这三日,都发生了些什么事?事无巨细,说。”
赵福心头狂跳,硬着头皮道:“回老爷,您落水后,府里自然是乱作一团,幸得老太师(指蔡京)派了得力太医来诊治,夫人(蔡攸正妻)日夜忧心守候,各位姨娘也…”
“说‘事’。”蔡攸眼皮都没抬,只淡淡吐出两个字,无形的压力却让赵福腿肚子发软。
“是…是!”赵福咽了口唾沫,知道糊弄不过去了,“是有些不开眼的下人,以为老爷…呃…以为老爷一时半刻醒不来,便有些懈怠懒散,偷奸耍滑…还有库房那边,昨日清点,少了几匹上好的苏锦和两件玉器摆件…老奴已经着人查了,定是那起子手脚不干净的小贼…” 他避重就轻,只敢说些鸡毛蒜皮,眼神却下意识地瞟向门外。
蔡攸捕捉到了这细微的动作,心中冷笑。融合的记忆告诉他,这赵福是原主母亲留下的“老人”,仗着资历深,在府里盘根错节,中饱私囊是家常便饭。原主昏聩,只图享受,懒得管这些“小事”,反倒让这奴才养出了几分主子的心气。昏迷三日?怕是这赵福联合某些人,已经开始给自己准备后路了!
“就这些?”蔡攸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呃…还…还有就是红药姑娘…她…她昨日擅自从老爷书房拿了一方端砚,说是…说是给娘家兄弟临帖用…”赵福额头见汗,红药是蔡攸颇为宠爱的一个小妾,平日就有些跋扈,他不敢得罪。
“呵。”一声极轻的嗤笑从蔡攸鼻腔发出,却像冰锥刺在赵福心上。“好得很。真是好得很。”
蔡攸缓缓坐起身,动作因虚弱而显得有些滞涩,但那股无形的气势却愈发迫人。“去,把府里所有管事、各房有头脸的仆妇、还有我那些‘贴心’的姨娘们,都叫到前院正厅。一炷香之内,不到者,杖毙。”
“杖…杖毙?!”赵福吓得魂飞魄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蔡攸以前再暴戾,也没张口就说过杖毙下人啊!尤其是对管事和姨娘!
“需要我说第二遍?”蔡攸抬眼,那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斩断了赵福所有的侥幸和质疑。
“是!是!老奴这就去!这就去!”赵福连滚爬爬地冲出房门,后背已被冷汗彻底浸透。他感觉天要塌了!老爷落了一次水,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不,是换了头吃人的猛兽!
立威:血与冰的交响
一炷香后,蔡府前院正厅。
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几十号人鸦雀无声地站着,管事们垂手肃立,仆妇们瑟瑟发抖,几位花枝招展的姨娘更是脸色煞白,眼神惊疑不定地偷瞄着上首。
蔡攸换上了一身深紫色的常服,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太师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玉佩。他脸色依旧苍白,甚至带着病容,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寒潭深处燃烧的幽火。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目光缓缓扫过厅中每一个人。每一个被他目光触及的人,都感觉像被冰冷的毒蛇缠住了脖颈,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赵福。”蔡攸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老…老爷。”赵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库房失窃,苏锦三匹,羊脂玉蟠螭纹瓶一件,缠枝莲纹玉壶春瓶一件。何时发现?经手人是谁?看守是谁?查了三天,查到什么了?”蔡攸的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天气。
赵福冷汗如瀑:“回老爷…是…是昨日午后清点发现…经手…经手人杂,看守是王三和赵四…老奴…老奴还在查…”
“还在查?”蔡攸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那就不用你查了。来人!”
门外早已候着的四个膀大腰圆、气息凶悍的家丁(原主的护卫,此刻也被蔡攸的眼神慑服,不敢怠慢)应声而入。
“看守库房的王三、赵四,玩忽职守,致使府中重器失窃,罪无可赦。拖出去,就在这院中,各杖八十。”蔡攸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说打碎了两只茶杯。
“老爷饶命啊!”王三赵四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哭嚎。杖八十?这是要活活打死啊!
“打!”蔡攸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金铁交鸣。
家丁不敢犹豫,如狼似虎地将两人拖到院中青石板上。沉重的枣木水火棍带着风声狠狠落下!
“啊——!”
“饶命啊老爷!啊——!”
凄厉的惨嚎瞬间划破蔡府的宁静,棍棒着肉的闷响如同擂鼓,重重敲在厅内每个人的心上。鲜血很快染红了青石板,惨叫声由高亢转为嘶哑,最终只剩下微弱的呻吟和棍棒落在烂肉上的噗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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