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在地毯上不知瘫坐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冰冷和麻木才稍稍从四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冰冷的清醒。
眼泪已经流干了，只剩下干涩的刺痛感。她看着手机屏幕上秦瑶那两条充满恶意的短信，和那张如同梦魇般的照片，心脏依旧一阵阵紧缩的疼，但最初的恐慌和混乱，却逐渐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取代——那是担忧，是愤怒，也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沈叙出事了。
这一点几乎可以肯定。
那张照片不是假的，他失去意识的状态和他关机的手机都证实了这一点。
秦瑶想干什么？用沈叙来威胁她？炫耀她的胜利？还是两者皆有？
苏晚不知道沈叙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但一想到他可能受到的伤害和屈辱，那股心痛就几乎让她无法呼吸。他是因为那封关于他母亲遗物的邮件才离开的，是因为她卷入的这场风波，才让他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自责和愧疚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但此刻，这些情绪都必须压下。她不能乱，更不能倒。
她扶着沙发，有些踉跄地站起来，走进洗手间，用冷水一遍遍地拍打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眼神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孤注一掷的坚定。
她必须去。
不仅是为了知道沈叙的情况，更是为了……把他带回来。
秦瑶约的是下午三点。在这之前，她还有时间做准备。
整个上午，苏晚都待在那间冰冷的公寓里。她没有再试图联系沈叙，也没有联系任何人。她强迫自己吃了点东西，然后坐在沙发上，一遍遍地在脑海里预演着可能发生的情况，思考着秦瑶可能设下的陷阱，以及自己该如何应对。
她知道自己势单力薄，面对秦瑶那样的背景和手段，她几乎没有任何胜算。但她不能退缩。沈叙在等她。
下午两点半，苏晚换上了一身简单的牛仔裤和针织衫，将手机、少量现金和那枚沈叙送给她的、镶嵌着蓝色托帕石的羽毛书签放进口袋——这书签像是一个小小的护身符，给她带来一丝微弱的勇气。
她最后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公寓。
蓝调咖啡馆位于市中心一个相对安静的街区，装修雅致，消费不菲。苏晚推开沉重的玻璃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下午时分，店里客人不多，舒缓的爵士乐在空气中流淌。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里面靠窗位置的秦瑶。
秦瑶今天穿了一身香奈儿的经典粗花呢套装，妆容精致，姿态优雅地搅拌着面前的咖啡，仿佛不是来进行一场肮脏的交易，而是享受一个悠闲的下午茶。看到苏晚，她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胜利者和施舍者般的笑容。
苏晚强压下心头的厌恶和紧张，一步步走了过去，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
“很准时嘛，苏小姐。”秦瑶放下小勺，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苏晚苍白的脸上扫视，带着一种刻意的怜悯，“看来，昨晚没睡好？”
“他在哪里？”苏晚没有理会她的挑衅，开门见山，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但眼神却毫不退缩地直视着秦瑶。
秦瑶似乎很享受她这种强装镇定的样子，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点开那张照片，在苏晚面前晃了晃：“别急嘛。你不是想知道，他付出了什么‘代价’吗？”
苏晚的心脏像是被那只手机狠狠砸中，痛得她几乎蜷缩起来。但她死死咬住下唇，强迫自己看着那张照片，不露出一丝怯懦。
“你看，他睡得多‘沉’。”秦瑶的声音带着恶毒的甜蜜，“为了拿到他母亲那幅唯一的、没被他父亲毁掉的遗作，他可是喝光了我特意为他准备的‘好酒’呢。啧啧，真是母子情深，让人感动。”
遗作！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原来那“最后的东西”，是一幅画！是他母亲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念想！所以他才会明知是陷阱，也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你对他做了什么？”苏晚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没什么呀，”秦瑶无辜地眨眨眼，“只是帮他达成了心愿，把那幅画‘拿’回来了而已。当然，作为回报，他需要陪我……好好聊聊。”她刻意加重了“聊聊”两个字，语气暧昧不清。
“他现在人在哪里？”苏晚再次追问，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休息’。”秦瑶收起手机，身体靠回椅背，笑容变得冰冷而锐利，“不过，他能不能平安无事地醒来，或者醒来后会不会身败名裂，就要看苏小姐你的……选择了。”
终于图穷匕见。
苏晚屏住呼吸：“什么选择？”
秦瑶从随身的爱马仕包里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支票，推到苏晚面前。上面是一长串令人咋舌的零。
“拿着这笔钱，”秦瑶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离开沈叙，离开T市。永远别再出现在他面前。只要你答应，我保证他很快就会‘安然无恙’地回到学校，昨晚的一切，也会像从未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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