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沈叙那句沙哑的话语后,彻底凝固了。
「赝品鉴定报告……精神状况评估书……」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沈叙的耳膜,也刺穿了苏晚的呼吸。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和伪造的文件截图,血液仿佛在瞬间冻结,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攻击他母亲!
用最肮脏、最卑劣的方式,去玷污一个早已逝去、对他而言象征着最后温暖和底线的灵魂!
这远比任何针对他本人、甚至针对她的攻击,都要恶毒千百倍!
“哐当——!”
沈叙猛地将手机狠狠掼在了大理石茶几面上!屏幕瞬间碎裂成蛛网,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客厅里炸开,吓得苏晚浑身一颤。
但他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胸膛剧烈起伏着,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此刻猩红一片,里面翻涌着毁天灭地的暴怒和一种近乎疯狂的痛楚。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猛地转身,一拳重重砸在坚硬的墙壁上!
沉闷的撞击声让苏晚的心脏都跟着抽搐了一下。
“沈叙!”她惊呼出声,顾不上害怕,冲上前从后面紧紧抱住了他紧绷到颤抖的腰身。
他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烧红的铁,肌肉虬结,每一寸都充满了狂暴的力量和无处发泄的怒火。苏晚能感觉到他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
“别这样……沈叙,别这样……”她把脸贴在他剧烈起伏的背上,声音带着哭腔,一遍遍地重复着,手臂用力环住他,试图用自己微薄的力量将他从失控的边缘拉回来。
她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即使是之前与父亲对峙,被秦瑶设计,他也始终保持着冰冷的理智和克制。但此刻,那道名为“母亲”的防线被如此践踏,彻底击碎了他所有的冷静。
苏晚的拥抱和带着哭腔的声音,像一丝微弱的凉意,渗入沈叙几乎被怒火焚毁的理智。他砸在墙上的拳头缓缓松开,指关节处一片血肉模糊,但他浑然未觉。
他僵硬地站在原地,粗重地喘息着,周身的暴戾气息依旧骇人,但那毁灭一切的冲动,似乎因为身后那个温暖的、微微颤抖的拥抱,而稍稍停滞。
苏晚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略微平复,但那份深沉的、刻骨的痛楚却更加清晰地传递过来。她紧紧抱着他,不敢松手,仿佛一松开,他就会彻底碎裂。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沈叙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转过身。
苏晚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的猩红尚未完全褪去,但疯狂的神色已经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绝望和……一种令人心悸的沉寂。
他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写满担忧与恐惧的眼睛,抬手,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指腹有些粗粝地擦过她的脸颊。
“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破碎,“吓到你了。”
他没有为自己失控的行为解释,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还在那场针对亡母的、卑劣的污蔑上。
苏晚用力摇头,眼泪掉得更凶:“没有……我只是……很心疼你。”
她握住他擦泪的那只手,感觉到他指尖冰凉的颤抖,心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难言。
沈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虚无的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即将掀起滔天巨浪的深海。
他轻轻挣脱开苏晚的手,走到碎裂的手机旁,弯腰将它捡了起来。屏幕已经彻底黑了,但他似乎并不在意。他拿出自己的备用手机,动作因为压抑着情绪而显得有些僵硬,但每一步都异常清晰和冷静。
他先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李律师,是我。网上所有关于我母亲文茵女士的不实信息和伪造文件,我给你半小时,让它们彻底消失。对所有发布和传播的源头,发起最严厉的诉讼,我要他们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挂断后,他立刻又拨通了另一个号码:“陆辰,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查!不管是谁,用什么方法,我要知道这条消息最初的IP,资金的来源,所有参与者的信息!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只藏在阴沟里的老鼠给我揪出来!”
他的指令一条接一条,精准、迅速、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那个在沙龙上从容不迫的年轻商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触犯逆鳞后,展露出獠牙和铁腕的复仇者
苏晚站在一旁,看着他快速而高效地部署着一切,心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她心疼他所承受的痛苦,也为他此刻展现出的强大和决断而感到一丝异样的安心。他并没有被击垮,他在反击。
但同时,一股更深的不安萦绕在她心头。对方如此了解沈叙的弱点,手段又如此阴险狠辣,绝非常人。这不仅仅是商业竞争,更像是……一种带着深刻恨意的私人报复。
沈叙打完几个关键电话,将备用手机扔在沙发上,抬手用力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他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威士忌和一个玻璃杯,看架势似乎想直接对着瓶口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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