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的几天,林砚的运气似乎用尽了一般。
他一直在尊崇着自己的计划行动着,变换着观察点和常规的衣物伪装。然而理查德·索恩的身影却在没有出现在那栋纺织品公司的大楼下。任务简报上‘行踪不定’的标签,在此刻显露出了它那冰冷但沉重的份量。
空等,成为了最大的消耗。
再一次空等了一个下班时间段,确认了那栋纺织品公司大楼的灯光全部熄灭之后,林砚果断选择了修改自己的目的。
他将自己一直未能完成的撤离路线进行更为细致的规划。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拿着自己简绘的地图,在目标公司附近一公里内的范围,来回游弋。明确了教授在他挑选任务时提示的至少三条有着复杂的相互交错的撤离路线,他记住了撤离路线上每一个交汇路口上的那些不变的参照物,在这些地方,向着哪里变向都将决定他是否能够摆脱追捕。
但在规划的同时,他在其他的行动上也没有怠慢。既然无法被动等待目标的出现,不如尝试‘主动出击’。并非是直接持枪闯入,而是将他买到的装备利用上。
通过网络等公开的信息渠道,他摸清了整栋写字楼的结构。这栋写字楼共26层,而理查德·索恩所在的纺织品公司,则占据了整栋写字楼的11和12层,而销售部门则是在11层的东侧。但并没有打探到更为具体的理查德的工位信息,不过这也足够了。
通过多天的观察与实地踩点,他发现了这栋写字楼存在着另一个工种:第三方饮用水公司员工。而且并非一家!这对于他来说,是绝对的好消息。因为这是个十分合适的潜入伪装身份。
经过更细致的观察,林砚锁定了一家业务量较大、员工流动性似乎也更高的饮用水公司。他记下了其送水工制服的款式、手推车的型号,甚至大致摸清了他们通常在上午九点半至十点半之间为这栋楼高区楼层换水。这个时间段,上班高峰期已过,楼内人员相对稳定,不易引起过度的关注,而且茶水间使用频率足够高,员工之间的交流虽然可能具有琐碎性和八卦性,但是其中必然可能会有他所需要的信息存在。
在准备就绪之后,行动也随之展开。
他弄来了一套相似的蓝色工装和帽子,准备了一个同款手推车,上面放着几桶密封的纯净水。
行动日当天,他掐准时间,推着手推车,神态自若地跟着其他人员进入大楼,径直使用货梯抵达了12层。他压低帽檐,避免与人有直接的眼神接触,步伐和姿态模仿着记忆中那些送水工略带疲惫又目标明确的样子。
他顺利进入到了12层的公共茶水间,里面正有几位员工在咖啡机旁闲聊。他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说着:“麻烦稍微让一让,别磕碰到”的善意的提醒,让员工们自然地与他保持了些许的距离。
趁着这个空档,他迅速而熟练地更换水桶。在将旧桶搬下,新桶装上饮水机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巧妙地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借着弯腰放置空桶的瞬间,他的手指如羽毛般掠过饮水机背部与墙壁之间的狭窄缝隙,将一枚薄如蝉翼、颜色与墙壁似乎一致的微型窃听器精准地按在了阴影的正常视觉死角处。
完成这一切后,他推着手推车,如同完成了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日常服务,平静地离开了茶水间。
而就在林砚推车走向货梯,经过走廊转角时,理查德·索恩恰好从对面的打印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叠刚打印好的文件。两人的路径短暂交错,理查德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这个低着头的送水工,那张年轻的侧脸在他视野中一晃而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熟悉感掠过心头,但每天在楼里擦肩而过的面孔太多,即便是他一时间也无法将这张脸与某个具体的身份或事件联系起来。这感觉淡的像水痕一般,他并未停留,抱着文件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区。
然而林砚并未察觉,那短暂走廊交错的瞬间,并非完全没有痕迹。
几天后的一个黄昏,理查德因故提前离开公司。当他步行穿过两条街,在一个红灯前停下时,无意中看到了马路对面,一个穿着灰色卫衣的年轻人正靠在墙边看手机,正是那天在走廊里与他擦肩而过的‘送水工’!
这一次,距离更近,视角更清晰。那张侧脸与记忆中的影像瞬间重合。
不是楼里的员工,不是固定的服务人员...却以不同的身份,在不同的时间点,反复出现在与他相关的区域周围。
理查德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的一下。他面色毫无变化,如同一个等待通行的普通路人,但眼角的余光已如同最精密的刻度尺,将对方的姿态、衣着细节,乃至手机握持的角度,都清晰地刻录下来。
他没有再看第二眼,绿灯亮起,便随着人流自然地走过马路,方向与林砚所在的位置相反。
但一股冰凌的警觉,已在他心底悄然蔓延开来。狩猎的帷幕,在都市喧嚣的掩护下,已被无声拉开。猎手与猎物的身份,在这一次平静的注视后,进入了微妙而不确定的摇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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