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什么狗屁齐天大圣!”
踩着老猴头颅的鱼妖(鱼大)吐了口浓痰,脚掌狠狠碾了碾,让老猴本就涣散的气息又弱了几分,脸上满是得意的狞笑,“若不是派大星老道特意叮嘱我家大王,留你们这些猴崽子一条贱命,好占着这水帘洞当个摆设,你以为就凭你们这群废物,能守得住这洞天福地?”
老猴被踩在脚下,连睁眼的力气都无,唯有眼角不断溢出的血泪,诉说着无尽的屈辱与恨意。
另一侧,另一只鱼妖(鱼二)却懒得再看,径直走到水帘洞前,口中念念有词,晦涩的咒语刚落,洞前瀑布便骤然翻腾,一道道水流如活过来般,化作泛着寒光的水索,嗖嗖嗖地窜进洞内,将躲在里面瑟瑟发抖的小猴一只只套住,捆成一串。
不过片刻,水索上便串了两百多只幼猴,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却被水索勒得连哭都哭不出声。鱼二见数量足够,才停下咒语,伸手抓住最前头的水索,像牵着一串牲口般,拽得小猴们连连踉跄。
“走吧,鱼大!”鱼二拽着串小猴,转头哈哈狂笑,语气里满是残忍的期待,“这次我特意挑了几十只毛都没长齐的嫩猴,回去剥了皮,蒸上一笼猴脑,定是无上美味!”
鱼大闻言,眼中也闪过一抹馋光,狠狠又踩了老猴一脚,才狞笑着起身:“算你小子会挑!走,回去请大王赏我们两坛老酒!”
他们本就没有像样的名字,鱼大、鱼二,不过是吞江大王随口叫的代号。于妖而言,名字这等虚头巴脑的东西,哪有一口吃食、一身蛮力来得重要?
说着,鱼二在前牵着串“活物”,鱼大在后紧随,两人说说笑笑,拖拽着哭哭啼啼的猴群,就要踏浪离去,全然没将地上濒死的老猴与幼猴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这些不过是即将下肚的肉食,和路边的野草没什么两样。
“大圣……大圣啊……”
老猴子趴在血泊中,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被拖拽远去的猴群,眼角血泪汹涌,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在青石上晕开一片片刺目的红,“你……你何时才能回来啊……难道你成了佛,就真的……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他累了,太累了。这几百年来,从盛世余晖守到残山剩水,凭的就是心头那一口“大圣定会归来”的信念,那是支撑他活下来的唯一支柱。可如今,猴群被掳,幼崽将遭屠戮,这口信念,终于如风中残烛,快要彻底消散了。
“呸!还大圣?我看就是个缩头脓包!”
鱼大转头,看着老猴那副绝望的模样,笑得前仰后合,鳃盖都在剧烈抖动,满是讥讽,“要是真有本事,这些年我家大王吃了的猴子,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怎么不见他那狗屁大圣敢露头?老东西,识相点就老实点,以后按月把猴儿送到水府,也省得我们每次来都揍你一顿,你说是不是?”
在他眼里,花果山这群猴子的坚持,简直可笑到了极点——一个早已不知死活的“大圣”,竟成了这群废物最后的念想。
“你……刚刚说什么?”
就在鱼大的讥笑声未落之际,一道冰冷到极致的声音,陡然从他身后响起。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如九天寒雷滚过,瞬间让周遭的水汽都凝结成了霜,连鱼大那狂傲的笑声,都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鱼大笑声一滞,心头莫名一寒,下意识转头——
只见身后不远处,一道银白身影静静立着,浑身毛发如月光镀就,雪白耀眼,身上那件素白宫袍纤尘不染,与这满地黄沙、血色青石格格不入。而他脚下,正踩着一物——那是鱼二的身子!可怜鱼二那颗布满黏液的鱼头,竟被硬生生踩进了地底,只剩两条粗壮的鱼腿在外面徒劳蹬踏,溅起些许泥土,气息早已断绝!
“你……你是何方妖怪?敢管……敢管我吞江大王的事,敢踏我花果山的……”
鱼大瞳孔骤缩,一股源自灵魂的恐惧瞬间席卷全身,话都说不利索了。眼前这只白毛猴子看似平静,可周身散发出的威压,却如渊似海,让他这天仙境界的妖魂都在颤抖——那是一种睥睨三界、视万物如蝼蚁的恐怖气息,绝非他能抗衡!
他哪里知道,眼前这“白毛妖怪”,正是他方才百般嘲讽的齐天大圣!
孙悟空没有答话,银白的毛发下,那双火眼金睛早已赤红如血。自他踏回花果山的那一刻,看到的是满地猴尸、岩壁染血,听到的是幼猴哀鸣、鱼妖狂吠,昔日何等繁华的仙山福地,如今竟成了这般人间炼狱!
一股难以言喻的怒火,正从他心底疯狂窜起,如九天天火在胸腔里炙烤,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他握着金箍棒的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棒身隐有金光流转,似在共鸣,似在渴望饮血——他活了千年,踏碎过凌霄,斗过过诸佛,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愤怒!这是他的花果山,是他用命护过的家,是他亿万猴儿的根,如今,竟被两只腌臜鱼妖,糟践成了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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