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目光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一袭墨色长袍猎猎作响,面容俊朗得近乎妖异,眉宇间那股睥睨万物的傲气,一如千年前花果山结义时那般,未曾减损分毫——七大圣之中,论高傲、论容貌,这鹏魔王重楼,向来是压众人一头的。只是此刻,他眼底的青黑愈发浓重,像是被冥海的阴气浸了千年,化不开的沉郁。
“老七,这……你怎会寻到北俱芦洲来?”
重楼语气有些不自然,脸色微微发僵,眼神都不敢与孙悟空对视。他能清晰察觉到,今日的孙悟空气息很不对劲,没了当年的桀骜张扬,反倒透着一股沉淀了万古的冷冽,可他终究没敢细想,只当是成佛后性情变了。
孙悟空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深邃如冥海,望着重楼,声音平淡却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三哥,一千年前,花果山七圣聚义,歃血为盟,喊着共逆天命的大话,如今想来,竟已是千年光阴。只是三哥,你当年为何从未提过——你本就是这北俱芦洲的妖?”
“唉……”重楼一声长叹,眉宇间的傲气散去不少,多了几分疲惫与歉疚,“老七,当年的事,你不知情。我卡在太乙金仙巅峰,已足足一千余年,大罗之境如天堑在前,始终无法逾越。恰逢你石猴出世,应运而生,气运如骄阳贯日,盖压三界……我与你结交,最初,确实是想借你的气运,助我冲破那层桎梏。”
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决心,声音低沉而坦诚:“我相信,其他几个兄弟,当年与你结义,恐怕也存着类似的心思。对不起,老七,骗了你这么多年。”
千年光阴,足够磨平许多棱角,也足够让人看清许多事。重楼知道,如今的孙悟空早已不是当年那只懵懂冲动的石猴,这些藏了千年的秘密,就算他不说,以猴子如今的道行,早晚也能自行勘破,倒不如自己坦诚,也算少了几分亏欠。
猴子脸上并无意外,反倒露出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紧绷的嘴角缓缓舒展,那丝释然的笑意里,藏着千年的郁结与今朝的了然,他望着重楼,缓缓开口:“我当是什么隐情,原来如此……那你们,当年又为何要走?”
重楼苦笑一声,俊朗的脸上满是无奈,语气里带着几分苦涩:“老七,你太能折腾了。你是石猴应运而生,身负补天功德,又是三界钦定的气运之子,不管闹得多凶,天道都会暗中护你周全。可我们不行啊——我们只是修行千年的大妖,没有你的功德庇佑,也无你的气运加身,再跟着你闹下去,天庭追责下来,等待我们的,只会是万劫不复的死劫,根本没有退路。”
“那你们当时,为何不劝我?”
孙悟空向前一步,火眼金睛紧紧盯着重楼,声音沉了几分。这才是他千年未解的疑惑——当年他扯起反天大旗时,六大圣明明都是举旗支持的,若早知是死劫,为何不拦他?
重楼闻言,猛地沉默下来,墨色长袍下的手不自觉攥紧,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像是从冥海深处传来:“有些路,是你生来就该走的;有些事,是你必须要历的劫。那是你的命数,我们……拦不住,也不能拦。”
孙悟空定定地看了他片刻,突然放声一笑,混元两仪棍在掌心一转,发出阵阵龙吟般的嗡鸣,金色妖力再次暴涨,席卷得冥海黑浪滔天:“命数?罢了,千年恩怨,说开了也就散了。三哥,千年未见,我们兄弟间,也许久未曾较量过了。今日正好,就让我看看,这千年冥海苦修,你到底有没有长进!”
“好,今日便陪你战个痛快!”
话音未落,孙悟空探手入虚空,那柄沉寂了许久的混元两仪棍应声而出,棍身流转着金红二色霞光,刚一现世便引得冥海黑浪倒卷。他身形一晃,如一道金色闪电划破天幕,几乎是瞬间便出现在重楼面前,棍尖带着崩碎山河的力道,直砸重楼面门!
重楼眼中精光一闪,傲气陡生,手中墨光一闪,一柄狰狞的狼牙棒便握在掌心,棒身密布的骨刺泛着森然寒光。他不退反进,狼牙棒斜挑,“铛”的一声巨响,硬撼混元两仪棍!
金铁交鸣之声震彻冥海,气浪如海啸般向四周席卷,将下方的黑浪炸成漫天水雾。
“杀!”
一声低喝,两妖同时动了。一个是曾闹天宫的齐天大圣,棍法刚猛霸道,招招带着破灭一切的狂傲;一个是潜修千年的混天大圣,棒法诡谲凌厉,时时透着太古鹏族的凶戾。千年前花果山的较量犹在眼前,千年未见,彼此的招式路数却半点不生疏,你一棍我一棒,棍影如山,棒光似电,打得天崩地裂,黑浪翻涌,竟是难分难解!
这等惊天动地的打斗波动,瞬间传遍了北俱芦洲。那些蛰伏在深山古洞中的大妖们,纷纷心惊肉跳,不敢怠慢,一道道元神之力如探照灯般投向冥海——妖师鲲鹏的山门之外,竟有人敢如此大打出手,莫非是活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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