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横亘于封印之门后方的空间裂隙,已不再是简单的虚空裂口。它像一颗嵌入现实血肉中的异界晶体,表面流转着非光谱所能囊括的诡谲色泽,时而如活物般微微搏动,散发着一种秩序性的冰冷吸力,仿佛在缓慢地、不可逆转地“消化”着周围的空间结构。靠近它,能听到一种次声波般的低吟,非耳廓所能捕捉,却直接震荡着灵魂,唤起生物最本能的逃离欲望。
云疏和炎隐建立的监测点,数据令人心惊。“它不是在消散,而是在……固化。”炎隐的声音干涩,指着仪器上那条稳定得可怕的能量基线,“像一个异维度的锚点,牢牢钉死了我们的世界。它在按照我们无法理解的数学规律运行,吞吐着……某种‘概念性的尘埃’。”
团队在偏殿休整,气氛凝重。云疏闭目感应,那曾经如芒在背的“寂主”意志确实烟消云散,但一种更深沉的空虚感攫住了他——仿佛他亲手移除了一个肿瘤,却发现留下的空腔正在被某种无法名状的未知物质填充。他的灵觉在向他尖叫,警告他这道裂隙的本质,远比他们消灭的敌人更加古老、更加基础。 “我们赢得了战役,却可能启动了一场更为漫长的战争。”他睁开眼,瞳孔深处倒映着裂隙的幽光,声音里是卸下重担后的疲惫,与面对更深邃谜题时的凝重。
遗址外围,阴影蠕动。净蚀教的残部在新领袖——“影蚀”执事的周围,重新凝聚。与塞缪尔源于哲学思辨的绝望不同,影蚀的信仰,扎根于卑微的怨恨与对力量的贪婪。
他曾是宗门内一个汲汲营营、却因天赋平庸而永无出头之日的低阶弟子。他受够了天才们的睥睨,受够了资源的倾斜,受够了在强者阴影下蝇营狗苟的生活。他渴望力量,不择手段的力量,足以将昔日轻视他之人踩在脚下的力量。 当他偶然接触到寂主的低语时,他并不关心那终极的宁静,他只看到了一个交易——奉献忠诚与祭品,换取扭曲而强大的力量。寂主于他,不是救赎主,而是实现他卑劣野心的工具与借口。
“塞缪尔迷失在虚妄的真理中,但我们更清醒!”影蚀对聚集的教徒嘶吼,眼中燃烧着毫不掩饰的权欲之火,“那道裂隙,是比寂主本身更直接的力量源泉!那些所谓的英雄,他们以为自己赢了?他们只是为我们打开了一座更强大的军火库!我们将驾驭这股力量,让整个世界都在我们的意志下重塑!届时,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 他将团队的胜利歪曲为“旧神考验,新神当立”,疯狂地计划着如何撬动裂隙之力,满足他无限膨胀的野心。
紧迫的形势不容喘息。
“必须分头行动。”云疏支撑着站起身,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哀嚎,但灵魂却被那道裂隙死死吸附。一种近乎宿命感的责任驱使着他——这道由他亲手划开的伤口,必须由他来尝试缝合。 “我和炎隐进去。不找到关闭或控制它的方法,我寝食难安。”
“后方,交给我们。”云青河将巨盾重重顿地,他看着云疏苍白却坚定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混杂着担忧与骄傲的复杂情绪。他明白,有些路,必须由同伴独自去闯,而他的使命,就是成为那片最坚实的土地,让他能放心去飞,也能安然回归。 苏瑶没有言语,只是轻轻点头,她的目光如最清澈的秋水,映照出云疏的身影,也倒映出那道危险的裂隙。她的剑已无声出鞘半寸,寒光流转——她的守护,无需言说,只在行动。
穿越裂隙薄膜的体验,是一次对自我认知的酷刑。仿佛整个人被拆解成基本粒子,又在异界法则下被强行重组,感官在瞬间接收到海量的、无法理解的混乱信息。
内部是一个疯狂的领域。空间本身具有粘稠的意志和记忆,踏足其上,仿佛能“听”到无数湮灭文明留下的思想回响。那些发光的几何体是凝固的思维片段,触碰它们,可能会被拉入一段陌生的狂喜或绝望。漂浮的星尘能量是贪婪的窥视者,它们主动缠绕上来,挖掘内心最深处的秘密,幻化出逼真的幻境——云疏看到师父失望的眼神,炎隐看到自己毕生追求的知识化作了嘲笑他的鬼脸。
“它们在……以我们的情感为食!” 炎隐感到一种智力上的屈辱,他毕生追求的理性在此地毫无用处,这些存在直接攻击的是意识的底层结构。 而那些能量生物,形态更加诡异,有的如同流动的克莱因瓶,内部自洽循环;有的则是多维结构的投影,其攻击能同时从物理和精神层面袭来。云疏感到幽冥核的运转变得异常艰涩,仿佛这里的法则在排斥这种“秩序”的力量。
外界,云青河与苏瑶与影蚀的小队遭遇。敌人的邪能中混杂了裂隙特有的现实扭曲特性,攻击轨迹变得不可预测。一道空间扭曲之力诡异地绕开盾牌,在云青河臂上留下一道伤口,那伤口边缘的血肉呈现出一种怪异的“马赛克”化,仿佛他存在的“像素”正在被删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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