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克多的公开约战，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在初级学员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
各种议论、猜测、乃至幸灾乐祸的目光，开始有意无意地聚焦在林知身上。
然而，身处风暴眼的林知本人，却异常平静。
挑衅与约战，在他眼中不过是研究过程中遇到的一点噪音干扰。
他既未因此愤怒，也未感到恐慌，反而将这场即将到来的指导战视作一个难得的、高压环境下的实战测试机会。
测试他对魔法本质的理解，能否转化为有效的应对策略。
但测试需要准备。
维克多的实力远超目前的他，这是客观事实。
单纯依靠尚未纯熟的定向谐振冥想法和粗浅的能量感应，显然不足以应对。
他需要更坚实的理论支撑，需要了解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是如何从历史中演变而来，是否有前人留下过关于能量本质的、未被主流重视的只言片语。
他需要知识，需要数据，需要跳出当前教科书框架的、更原始的参考资料。
于是，课后，林知没有返回宿舍，也没有去练习场，而是走向了学院那座最为恢宏、沉淀着无数知识与历史的建筑：
中央图书馆。
图书馆是一座古老的穹顶建筑，外部爬满了苍翠的藤蔓，内部则是由无数巨大的书架和盘旋而上的楼梯构成的知识迷宫。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纸张、羊皮卷和淡淡墨香混合的特殊气味，静谧而庄严。
林知按照指示，找到了存放魔法历史与基础理论区域的楼层。
这里相较于存放高深咒语书的区域要冷清许多，只有寥寥数名学员在埋头苦读。
他开始在巨大的书架间穿梭，手指拂过一本本或崭新或古旧的书籍脊背。
《大陆魔法史概览》、《元素论演变》、《古代魔法符文考》
他快速浏览着书名，寻找着可能蕴含关键信息的着作。
然而，大部分书籍的内容，依旧充斥着神恩、天赋、感悟这类主观性极强的描述，对于能量运作的具体机制要么语焉不详，要么归结于某种不可知的伟力。
这让他微微蹙眉，传统的知识壁垒比他想象的还要厚重。
就在他凝神思考，抽出一本看起来颇为古旧的《魔力源流初探》时，一个温和而略带好奇的女声在他身旁响起：
“这本书的论述角度很独特，但里面的很多假设已经被现代魔法理论证伪了哦。”
林知转头，看到一位穿着素雅管理员袍服的年轻女子。
她看起来约莫二十岁出头，面容清秀，气质沉静，鼻梁上架着一副小巧的水晶眼镜，镜片后的眼眸清澈而充满智慧的光芒，正带着善意的微笑看着他。
根据设定，林知立刻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图书馆管理员塞琳娜。
“谢谢提醒。”
林知合上书，将其放回原位，语气平和。
“但我正在寻找的，并非定论，而是一些……可能被主流忽视的、关于能量本质的原始猜想或不同视角的记载。”
塞琳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大部分低阶学员来历史区，要么是为了完成作业，要么是漫无目的地浏览，像这样目标明确、且寻找方向如此偏僻的，并不多见。
“能量本质的……原始猜想？”
她重复了一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林知。
“这可不是常见的求知路径。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对这些感兴趣吗？据我所知，初级课程应该还涉及不到这么深入的问题。”
她的态度开放而包容，没有因为林知是低阶学员而轻视，也没有对其超纲的求知欲表示不解。
林知略一沉吟，决定有限度地透露一些真实想法。
他需要塞琳娜的帮助，而真诚往往是打开沟通之门最好的钥匙。
“我认为，理解一种力量的本质，比单纯记忆其使用方式更为重要。”
林知选择着措辞。
“例如，我们吟唱咒语，是因为咒语本身蕴含魔力，还是因为它通过声波……或者说振动，与外界能量产生了某种交互？古代的先贤们，在创立这些魔法体系时，是否是基于某种更底层的、可被理解的规律？”
他没有直接抛出声波共振假说，而是用更委婉的方式引导话题。
塞琳娜听完，脸上的兴趣更浓了。
她扶了扶眼镜，点头道：
“很独特的思考角度。将魔法视为一种可被解析的‘规律’，而非纯粹的神秘……这种观点在历史上确实存在过，尤其是在上古魔法文明时期，以及后来的几次‘理性思潮’复兴阶段。”
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引领林知走向书架深处一个更为偏僻的角落。
这里的书籍看起来更加古老，有些甚至是用某种兽皮或特殊植物纤维制成的。
“你看这本”
塞琳娜踮起脚，从高层书架上取下一本封面破损、用古大陆语书写标题的厚重大书。
“《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别被名字骗了，它和现代数学关系不大，但作者尝试用几何图形和比例来解析法术模型的稳定性，虽然很多结论在今天看来很粗糙，但思路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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