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狐堡墙头之上,数十张强弩引弦待发,冰冷的箭簇在秋日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那两架蒙着布的“掷雷勺”虽然形制古怪,但其扬起的抛射臂和勺中那黑黝黝的震天雷,却散发出一种原始而暴戾的威慑力。
堡门下,沈师爷脸上的倨傲笑容彻底僵住,瞳孔因惊愕而微微收缩。他身后那二十名精锐护卫也是脸色凝重,手下意识地紧紧握住了刀柄,身体微微低伏,做出了随时应变搏杀的姿态。他们久经战阵,能清晰地感受到墙头那些弩手身上散发出的、不同于寻常边军的冷冽杀气,以及那两架古怪器械带来的未知威胁。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风声呼啸,以及双方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沈师爷喉咙滚动了一下,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悸。他终究是老江湖,深知此刻绝不能露怯,但也不敢真的刺激对方鱼死网破。他干笑两声,试图缓和气氛:“林队官,何必如此激动?沈某不过是传达主人之意,代为询问罢了。既然林队官坚称并无那批货物,那想必……是有些误会。”
他话锋转得生硬,但终究是退了一步。
林天站在垛口后,面色冷峻如铁,心中却是暗自松了口气。他赌对了!金鳞会虽然势大,但在没有绝对把握、且不愿彻底撕破脸皮的情况下,也不敢轻易承受强攻一座有所准备的军堡的代价,尤其是可能付出巨大伤亡的代价。
“误会?”林天声音依旧冰冷,毫不退让,“沈先生兴师动众,刀兵相逼,一句误会就想揭过?莫非以为我野狐堡是任人来去自如的集市不成?”
沈师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林天挤兑得下不来台。他身后一名护卫头领模样的汉子忍不住低声道:“师爷,他们人不多,器械也古怪,真打起来……”
“闭嘴!”沈师爷低声呵斥,深吸一口气,对着墙上拱手道,“林队官,今日确是沈某孟浪了。既是一场误会,我等这便告辞。只是……希望林队官好自为之,莫要自误才好。”
话语中,威胁之意依旧不减。
林天冷笑一声:“不送。也请沈先生转告贵主人,吾野狐堡虽小,却知礼守法。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强弓硬弩!”
沈师爷不再多言,脸色阴沉地一挥手,带着护卫们缓缓后退,直至退出弩箭有效射程,才翻身上马,狠狠瞪了堡墙一眼,打马扬鞭而去,背影透着狼狈和愤恨。
直到那队人马彻底消失在地平线上,堡墙上的紧张气氛才骤然一松。许多士卒这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冷汗,后背也早已湿透。
王五长出一口气,抹了把额头的汗:“娘的,吓死老子了!还以为真要干起来!”
林天目光依旧望着远方,缓缓道:“他们不敢。至少现在不敢。但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这次是威慑,下次……可能就是真正的刀兵了。”
他转过身,对众人道:“今日应对得当,扬我堡威!所有值守士卒,记功勋五分!但戒惧之心不可松懈,哨戒加倍,严防对方去而复返或暗中偷袭!”
“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和立功的兴奋让士卒们齐声应诺,声音格外响亮。
危机暂时解除,但林天心中的紧迫感更甚。金鳞会的威胁已经从幕后走到了台前,武力冲突几乎不可避免。野狐堡必须更快地强大起来。
他立刻下令,加快“掷雷勺”的改进和量产,哪怕暂时精度射程不足,也要先造出足够的数量,形成集群威慑。同时,弩箭的生产优先级提到最高,全力储备。
另一方面,西北深山和黑山堡的威胁也亟待解决。张狗儿的观察哨必须增加人手,不仅要监视,还要尝试绘制更精细的地图,甚至寻找第二条秘密通道。而对黑山堡的骚扰不能停,还要变本加厉,要让吴老四彻底无法安心经营。
就在这内外交困之际,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却悄然出现。
几天后,孔文清带来一个消息:被软禁了许久的那名金鳞会货郎,在一次送饭时,偷偷塞给看守一小块碎银和一个口信,哀求看守转告林队官,他愿意用一条重要的秘密,换取活命的机会。
“重要的秘密?”林天眉头一挑。那个货郎不过是金鳞会的外围小角色,能知道什么核心秘密?
“他说……是关于‘北边’生意的一条新通道,还有……黑山堡吴总旗的一个致命把柄。”孔文清低声道,“属下觉得,或许可信。此人贪生怕死,被关押日久,心神已溃,不像作伪。”
林天沉吟片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是假的,听听也无妨。
他让人将货郎提到密室。此时的货郎早已没了当初的油滑,面色苍白,眼神惶恐,见到林天就扑通跪下磕头:“林大人饶命!小的愿献上秘密,只求大人饶小的一条狗命!”
“说吧,什么秘密。若真有价值,饶你不死也未尝不可。”林天淡淡道。
货郎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道:“谢大人!谢大人!小的说,小的全说!第一条,是关于‘北边’的生意……会长,哦不,是金鳞会最近开辟了一条新的走私通道,不走传统的官道,而是从西北深山那边绕,虽然难走,但更隐蔽,听说利润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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