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镜司的验尸房里,炭盆中银骨炭燃得正烈,橘红火苗舔着盆沿,将青石板上的人皮灯笼碎片烘得微微发烫。苏镜半蹲在案前,指尖捏着枚银质探针,反复摩挲碎片内侧 ——“李广印” 的篆刻与 “西域密约” 的字迹已清晰可辨,可父亲日记里那句 “西域密信另有隐情”,林墨提及的 “碎片藏关键线索”,总像根刺扎在心头,让她觉得这证据链还缺了最关键的一环。
“姑娘,您盯着这碎片快一个时辰了,参汤都凉透了。” 王伯端着重新热好的参汤进来,见苏镜眉头拧成川字,忍不住劝道,“太医特意叮嘱,您肩上的刀伤还没拆线,不能总这么耗着。”
苏镜接过参汤,却没喝,只是将汤碗放在案边,探针轻轻挑起碎片边角:“王伯您看,这碎片的边角比别处厚了半分,缝合线也密了三倍 —— 寻常制灯工匠绝不会这么费功夫,倒像是故意把两层人皮缝在了一起。”
王伯凑过来眯眼细看,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可不是嘛!这针脚细得跟头发丝似的,分明是西域工匠的‘双皮缝’手法!难道…… 这里面还藏着东西?”
“是拓印的信影。” 苏镜眼神骤然亮了,父亲旧书《西域奇术录》里的记载突然浮现在脑海 —— 西域密探会将重要信件拓印在两层人皮间,外层做人皮灯笼的皮面掩人耳目,内层信影需借炭火热气才能显形。她立刻从工具箱里取出一把细如牛毛的银刀,刀刃贴着缝合线缓缓划过,只听 “嗤啦” 一声轻响,碎片果然从中间分开,内层人皮上,淡黑色的印痕像被水晕开的墨,隐约能看出 “西”“贡” 等字样,却模糊得无法辨认。
“真有夹层!” 王伯激动得声音都发颤,“姑娘,这就是林墨说的关键线索吧?可这印痕太淡了,怎么才能看清内容?”
“用炭火拓印。” 苏镜起身走到炭盆前,将内层人皮平铺在干净的青石板上,“父亲的书里写过,人皮拓印的信影遇热会显形,我们用宣纸覆在上面,借炭火的热气烘拓,字迹就能印在纸上。”
王伯立刻取来三张贴身存放的上好宣纸 —— 这是他特意为苏镜留着的,说是 “写证词得用好纸才显郑重”。苏镜小心地将宣纸覆在印痕上,又用细竹条卷成圆筒,对着炭盆的热气缓缓烘烤。热气透过宣纸渗入人皮,原本模糊的印痕渐渐透出黑色,先是 “西域” 二字清晰浮现,接着是 “贡品”“兵部”“三年前”,当 “沈毅”“通敌”“假证” 三个词连成线时,苏镜捏着竹条的手猛地一颤,滚烫的热气烫到指尖,她竟浑然未觉。
“‘西域贡品夹带密信,兵部李广伪造假证,构陷沈毅通敌,三年前密约……’” 苏镜逐字念出声,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后面还有字迹没显全,换张纸继续!”
王伯连忙递过新的宣纸,指尖都在发抖。随着更多字迹显形,一段完整的密信内容终于铺展在宣纸上:“天启二十二年正月,西域使团以贡品为名,夹带密信予李广,约定三月私分火焰山宝藏;李广伪造沈毅通敌假证,由楚珩转交先帝;密信藏于西域使团驿馆东厢房地砖下,待事成后销毁……”
“找到了!” 苏镜猛地站起身,宣纸从指间滑落,她却顾不上捡,眼底亮得惊人,“这就是父亲被构陷的铁证!李广和楚珩用这封真密信伪造假证,还把真信藏在驿馆 —— 只要拿到真信,父亲的冤案就再也翻不了!”
王伯抹了把眼角的湿意,声音哽咽:“沈大人在天有灵啊!姑娘,我们现在就去驿馆,把密信取回来!”
“不能急。” 苏镜弯腰捡起宣纸,指尖轻轻抚平褶皱,语气瞬间冷静下来,“西域使团驿馆现在归礼部看管,赵谦的堂弟赵峰负责驿馆事务 —— 他是李广的人,我们贸然过去,他要么阻挠,要么提前销毁密信。”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玦带着林墨快步进来,萧玦手里攥着张供词,脸上是难掩的喜色:“苏镜,楚珩的贴身侍卫招了!他说楚珩在西域使团驿馆东厢房地砖下,藏了封与李广的密信,里面记着构陷沈大人的全过程!”
“真的?” 苏镜惊喜地将拓印的信影递过去,“我们刚从人皮碎片里拓出信影,也指向驿馆东厢房!这封密信,就是我们要找的关键!”
林墨凑过来看着宣纸,眼眶瞬间红了:“没错!当年沈大人就是察觉西域贡品不对劲,想派人去驿馆搜查,结果被李广反咬一口,说沈大人‘意图抢夺贡品’—— 这才给了他们构陷的由头!只要找到真信,就能还沈大人清白!”
萧玦的笑容却渐渐敛去,眉头皱了起来:“可赵峰现在把驿馆看得严,没有陛下旨意,我们根本进不去。他要是知道我们要找密信,说不定会提前动手销毁。”
“旨意我去求。” 苏镜眼神坚定,指尖攥紧拓印的信影,“陛下刚任命我为昭镜司少卿,赋予我主查人皮灯笼案的权力 —— 我以‘追查关键证据’为由求旨,陛下定会应允。有了圣旨,赵峰再敢阻挠,就是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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