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师姐,请指教!”
云栖的声音在寂静的演武场上回荡,刻意拔高的语调带着一丝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将原身那份不甘与怨恨放大到极致的表演。
她上前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一身清冷的苏清雪,继续着精心准备好的台词,声音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昔日是师妹痴心妄想,行差踏错,今日在此,愿以手中之剑,向师姐讨教!也让众人看看,我云栖,并非只会背后行事的无能之辈!即便败,也要败得堂堂正正!”
这番话,听起来依旧是挑衅,将自己摆在挑战者的位置,强调“堂堂正正”。但落在不同人耳中,意味却截然不同。
不明真相的围观者只觉得她死性不改,临到头还要嘴硬,哗然与嗤笑声四起。
而高台上的长老们和一些敏锐的弟子,却听出了些许不同。这番话里,似乎带着一种……对自己过往行为的否定(“行差踏错”),以及一种寻求“正面了断”的意味。
苏清雪清冷的眸子凝视着云栖,仿佛想透过那层表演的外壳,看清她真实的意图。她没有回应,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并指如剑,一股凛冽的寒意瞬间以她为中心弥漫开来,擂台边缘甚至凝结起一层薄薄的白霜。
无需言语,行动即是回答。
云栖心中一定,知道戏肉来了。她“锵啷”一声抽出腰间佩剑——一柄最普通不过的精铁长剑,挽了个剑花,娇叱一声:“得罪了!”
话音未落,她身形前冲,剑尖挽起三道虚虚实实的剑花,竟是青云宗基础剑法中的“三星逐月”,直刺苏清雪上、中、下三路。招式使得有模有样,灵力灌注下,倒也带起了破空之声,显示出她并非全无根基。
但这等程度的攻击,在天才苏清雪面前,无异于萤火与皓月争辉。
面对云栖这看似凌厉的攻势,苏清雪眼神未有丝毫波动。她并拢的剑指随意向前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近乎透明的冰寒剑气,如同破开虚空般,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云栖剑势最盛、也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个节点上!
“叮——!”
一声清脆的鸣响。
云栖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沛然巨力沿着剑身传来,手腕剧震,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渗出。那柄精铁长剑更是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剑身上瞬间爬满冰裂纹,随即“嘭”地一声,炸裂成无数碎片!
碎片四溅,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云栖闷哼一声,身形如遭重击,向后踉跄倒退。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正如她所预演的——“被碾压”!
然而,就在这败退的瞬间,云栖的表演才真正开始。
她没有试图强行稳住身形,而是顺着那股冲击力向后飘退,同时脸上迅速浮现出极度逼真的表情——从全力进攻的决绝,到攻击被轻描淡写瓦解的惊愕,再到武器破碎、虎口崩裂的痛楚,最后化为一种混杂着绝望、释然与最终明悟的复杂神情。
她的目光,在与苏清雪视线交错的刹那,不再是怨恨与挑衅,而是传递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讯息——那是认输,是道歉,也是一种“到此为止”的告别。
苏清雪点出那一指后,本已准备收手。按照她的预想,云栖至少会被震下擂台,重伤吐血。然而,她却清晰地看到了云栖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复杂神色,以及对方那看似狼狈,实则巧妙地卸去了大部分冲击力,并未受到实质性重创的倒退方式。
她……在控制败退的后果?
苏清雪心中一动,那原本蕴含在剑气中、足以让云栖躺上数月的一丝暗劲,在最后关头被她悄然散去。
“噔噔噔……”
云栖连续倒退七步,每一步都踩在擂台边缘,看似摇摇欲坠,却终究在最后一步时,身体猛地一颤,单膝跪倒在地,以手撑地,才没有摔下擂台。
她低着头,剧烈地喘息着,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的脸颊,只有点点殷红的鲜血从她撑地的指缝间滴落,在黑色的擂台上晕开小小的血花。
姿态狼狈,败得干脆利落。
但她没有昏迷,没有惨呼,更没有如众人预想的那般被直接轰飞出去,重伤濒死。
整个演武场一片寂静。
这结果……似乎和预想的不太一样?云栖败了,毫无悬念地败了,可这败相,竟带着几分……硬气?尤其是最后那强行稳住身形,单膝跪地而不倒的姿态,竟让人生不起太多嘲讽之心。
云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用未受伤的手撑地,有些艰难地站起身。她抬起头,脸色苍白,却不再看苏清雪,而是转向高台方向,以及周围的同门,用沙哑却清晰的声音说道:
“弟子……技不如人,心服口服。过往罪责,亦借此一战,恳请苏师姐与宗门……宽宥。”
说完,她深深一揖。
没有多余的辩解,没有摇尾乞怜,只有认败和请罪。将“擂台公开赔罪”的承诺,履行得无可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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