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树主干上撕裂的漆黑裂口,如同世界的一道伤疤。那双从中睁开的苍白巨眼,冷漠地俯瞰着下方渺小的生灵,目光中蕴含的并非纯粹的毁灭,而是一种更令人毛骨悚然的、仿佛在欣赏自身杰作般的戏谑与玩弄。
它并非强行攻破了古树的防御,而是如同最狡猾的寄生虫,从内部悄然生长,与古树的部分本源纠缠在了一起!冰魄玄女那偏执的“纯净”领域,不仅未能察觉,反而成了它最完美的掩护,将所有可能构成威胁的“杂质”(包括救援者)排斥在外。
“原来……我一直守护的……竟是……”冰魄玄女跪在冰面上,看着那道裂口和那双眼睛,眼中充满了崩溃与绝望。她坚守了万载的信念,在此刻彻底崩塌,比墨渊的禁锢和云栖的言语冲击更加致命。她心核处那道被植入、放大了她执念的黑色细线,在这极致的真相冲击下,反而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开始剧烈蒸发、消散!
然而,她的气息并未因此恢复,反而如同风中残烛,迅速衰败下去。信念的崩溃,对她这等由执念与规则构成的灵体而言,是比任何攻击都更致命的伤害。
墨渊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混沌龙气在周身咆孝,却并未贸然攻击。他看得分明,那裂口深处的存在与古树本源深度纠缠,任何针对它的攻击,都可能率先重创乃至毁灭星辰古树!投鼠忌器!
苏清雪持剑的手稳如磐石,但眼神深处也闪过一丝无力。剑再利,也无法斩断如此盘根错节的寄生。
云栖感受着那苍白眼眸中传来的、与她灵魂印记同源却强大亿万倍的冰冷恶意,心脏几乎停止跳动。这就是噬梦兽的本体?或者说,是其至关重要的一部分?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死局中,气息衰败的冰魄玄女,却缓缓抬起了头。她眼中的崩溃与绝望渐渐沉淀,化为一种死寂般的平静,以及一种……决绝的明悟。
“是我……引狼入室……是我……的偏执……铸此大错……”她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迷茫的清晰。
她看向墨渊,看向云栖和苏清雪,目光最终落在云栖身上,那冰冷的眼底,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映出了一丝微弱的、带着托付意味的暖意。
“你说得对……‘容器’……你身上,有‘终焉’的气息……也有……‘生机’……”
她挣扎着站起身,无视了心核处因污染剥离而加速的崩解,将手中那柄由古树分支炼化的冰晶法杖,重重顿在冰面上!
“以我残存之灵,奉此身与器,燃尽万年执念,沟通圣树本源——启!‘净化之仪’!”
轰!
她整个灵体骤然燃烧起来!并非火焰,而是最纯粹的、蕴含着星辰古树本源之力的冰蓝色光焰!光焰冲天而起,无视了那苍白眼眸投下的威压,强行与后方那巨大的古树主干产生了共鸣!
与此同时,她手中的冰晶法杖也寸寸碎裂,化作最精纯的冰系规则之力,融入光焰之中!
她在献祭自己!以自身存在为代价,以守护之灵的身份与权柄,强行沟通被寄生和压制的古树核心意识,启动某种古老的净化仪式!
“不——!”裂口深处,那苍白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惊怒的情绪!它显然没料到,这个被它利用、即将自行崩溃的棋子,竟会在最后关头,以如此决绝的方式反噬!
冰魄玄女化作的光焰,如同一条逆流而上的冰河,悍然冲入了古树主干那道漆黑的裂口!
“嗤——!”
如同冷水滴入滚油,光焰与裂口内翻滚的黑红雾气发生了剧烈的反应!无数凄厉的尖啸从裂口内传出,那苍白眼眸中也流露出明显的痛苦与混乱之色!
更重要的是,随着光焰的灼烧与净化,裂口周围那浓郁的黑红雾气被暂时逼退、净化了一部分,露出了下方被侵蚀、呈现出病态灰黑色的古树本体,以及……一道极其细微的、闪烁着微弱星光的、连接着古树核心与外部世界的“规则脉络”!
那是被寄生压制后,古树核心与外界仅存的、最后的纯净连接点!也是冰魄玄女以生命为代价,为他们争取到的……唯一的破绽和通道!
“就是现在!”墨渊眼中精光爆射,他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苏清雪,护法!云栖,跟我来!”
他一把抓住云栖的手臂,混沌龙气包裹住两人,化作一道流光,不顾一切地冲向那道刚刚显露的、细微的星光脉络!
苏清雪毫不犹豫,霜华剑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无尽的冰莲在她脚下绽放、爆裂,形成一道横亘在裂口与墨渊二人之间的冰晶屏障,全力阻挡着那苍白眼眸因暴怒而喷射出的、足以腐蚀规则的黑暗吐息!
“蝼蚁!安敢坏我大事!”裂口中传出震耳欲聋的、混合着无数杂音的咆孝,整个永恒冻土都在颤抖!
墨渊带着云栖,险之又险地在那黑暗吐息淹没星光脉络的前一瞬,融入了那道细微的星光之中!
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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