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集:
白刃战的血腥气还没散,混着冻土被踩踏的腥气,糊在每个人的鼻腔里。陆远舟半跪在战壕里,右手死死按住赵山河胸口的伤口——那里的血还在往外渗,把灰布军装浸成深褐色,连他掌心的老茧都被泡得发黏。赵山河的眼睛半睁着,嘴唇哆嗦着,想说话却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像被掐住喉咙的破风箱。
“别说话!省点力气!”陆远舟低吼,声音比战壕里的寒风还冷。他回头喊,“医疗兵!医疗兵呢?!”
没人应。刚才的白刃战里,背着红十字药箱的医疗兵被倭寇军刺刀挑中了肚子,尸体就躺在不远处的弹坑里,药箱摔开,绷带和碘酒撒了一地,早被血和泥糊成了一团。李小虎蹲在旁边,手忙脚乱地撕自己的衣角,想帮着包扎,可他的手太抖,撕了好几次才扯下一块布,递过来时还带着他手心的汗。
“孙排长!孙排长来了!”有人喊了一声。
陆远舟抬头,看见孙明瑞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这位戴眼镜的排长平时总爱把军装扣子扣得整整齐齐,此刻却敞着领口,眼镜片碎了一块,脸上沾着血污,连平时端着的斯文劲儿都没了。他跑到战壕边,喘着粗气,刚想开口,就被眼前的景象噎住了——战壕里横七竖八地躺着尸体,活着的人也大多带伤,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瘸了腿,能站直的没几个。
“孙排长,连长呢?刚才还看见他在那边指挥……”陆远舟问,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孙明瑞的脸白了白,嘴唇动了动,才哑着嗓子说:“连长……牺牲了。刚才侧翼阵地失守,他带着人去反冲,被倭寇军的机枪扫中了……”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战壕里,没人说话。连长是个陕西汉子,平时爱跟弟兄们开玩笑,昨天还把自己省下来的饼子分给李小虎,现在说没就没了。陆远舟看着赵山河越来越弱的呼吸,又想起连长的样子,心里像被钝刀子割,疼得发紧。
“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孙明瑞突然提高声音,把眼镜摘下来擦了擦——可镜片碎了,怎么擦都模糊,他干脆把眼镜揣进兜里,“倭寇军已经从侧翼包抄过来了,再不走,我们都得被围在这里!团部命令我们往二道梁子撤,那里是全团撤退的咽喉,必须守住!”
“撤?怎么撤?”一个断了胳膊的老兵问,声音里满是绝望,“倭寇军的机枪在后面追,坦克还在前面堵,我们这残兵败将,走不了几步就得成活靶子!”
这话戳中了所有人的心事。战壕里又安静下来,只有风刮过焦土的“呜呜”声,还有远处倭寇军隐约的喊杀声。陆远舟咬了咬牙,把赵山河交给李小虎:“你先背着老赵,跟在队伍后面。我来断后。”
“你断后?”孙明瑞愣了一下,“不行!太危险了!你要是出事,我们……”
“孙排长,现在没别的办法了。”陆远舟打断他,指了指战壕里的几挺机枪,“我带着几个人守在这里,用机枪压制倭寇军,你们趁机撤。等你们走远了,我们再跟上来。”他顿了顿,又说,“我有【中级射击专精】,能预判子弹,大概率能活下来。”
孙明瑞看着他,沉默了几秒。他知道陆远舟说的是实话——刚才打飞机、炸坦克,这小子总能创造奇迹。现在这种绝境,也只有他能担起断后的担子。孙明瑞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个红袖章,递过去:“从现在起,你就是代理班长。这是班长的红袖章,你拿着。要是我没了,你就带着弟兄们往二道梁子走,跟团部汇合。”
陆远舟接过红袖章,粗布的质地磨得手心发疼。这红袖章之前是赵山河戴的,上面还沾着赵山河的汗味。他把红袖章缠在胳膊上,紧紧的,像缠上了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还有谁愿意跟我断后?”陆远舟朝着战壕里喊。
没人立刻应声。断后意味着要直面倭寇军的进攻,九死一生。过了几秒,李小虎突然放下赵山河,举起手:“远舟哥,我跟你一起!”
“你不行!”陆远舟皱眉,“你得背着老赵,保护他撤到二道梁子。这是命令!”
李小虎抿着嘴,眼圈红了,却没再说话——他知道陆远舟说得对,赵山河现在离不开人。这时,刚才那个断了胳膊的老兵也举起手:“我跟你去!老子这条命是捡来的,多杀几个鬼子值了!”
“还有我!”
“算我一个!”
又有三个士兵站了出来,都是跟陆远舟一起打过来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都握紧了手里的枪。陆远舟看着他们,心里一暖——在这生死关头,还是弟兄们靠谱。
“好!”陆远舟点点头,“我们五个人,守在这里。孙排长,你们赶紧撤,别等我们!”
孙明瑞点点头,没再多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活着回来。”说完,他转身朝着其他士兵喊,“都跟我走!往二道梁子撤!快!”
士兵们开始有序地撤离,有的背着伤员,有的扛着弹药,李小虎背着赵山河,走在队伍中间,时不时回头看陆远舟一眼,眼神里满是担心。陆远舟朝他挥了挥手,让他赶紧走,然后转身,跟四个弟兄一起,把战壕里的两挺机枪架了起来,对准倭寇军过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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