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晚的心猛地一沉。
耳边回响起昨天殡仪馆里,那个男人冷淡的声音:
“再不治,活不过半个月。”
一天不差。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点憋屈,又有点发凉。
她——佛医学院生物博士和麻省理工学院量子光学哲学博士、端粒修复项目的领头人、被《柳叶刀》点名过的科学新星——
此刻,竟成了神棍预言里的注脚。
旁边的林雅已经慌了神,死死抓住丈夫的胳膊,声音发颤:
“宏远……那个人,那个乌鸦嘴……说中了……真的说中了!”
“别胡说!”清宏远脸色铁青。
他转向霍振山,眼里全是红血丝:
“霍教授,放疗、靶向药、质子刀、免疫疗法……只要能治,钱不是问题!”
霍振山摇了摇头,表情没变:
“清先生,不是钱的问题。
是位置。
肿瘤与脑干距离1.7毫米,这个位置,谁动手,谁就是在杀人。”
林雅猛地吸了一口气,攥紧了手里的爱马仕包。
“霍教授,话不能这么说。
您是亚洲第一刀,总有转圜的余地,对不对?”
“清太太,我跟您说句大白话吧。”霍振山指了指片子,
“老爷子脑子里这东西,别说是我,您现在就是把全世界最好的专家都请来,
站满这间屋子,我们能开的也不是研讨会。
而是追悼会。”
他顿了顿,补上最后一刀:
“半个月。
多活一天,都算医学奇迹。”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得清晚脑子“嗡”的一声,眼前发黑。
哥哥的惨死和爷爷的绝症,像两座大山,瞬间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死死盯着CT片上的那团黑影,所有科学防线轰然崩塌——原来她最不屑的神棍,正站在科学尽头。
而她,束手无策。
她强行压下翻涌的悲恸,声音低得可怕,
“是他,殡仪馆那个怪物,
他的诅咒……应验了!”
“对!就是他!”林雅像抓住救命稻草,
“这绝不是巧合!
宏远,你还不明白吗?
肯定是他搞的鬼!
不知道用了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诅咒了老爷子!
不然怎么可能说得这么准?
我们必须立刻报警,把他抓起来!不能让他再害我们清家!”
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将所有的恐惧和无力感,都扭曲成了对吴拾的指控。
试图用一个她能够得着的“凶手”,来解释这无法接受的医学判决。
清宏远额角青筋暴起,却硬生生压下翻涌的怒火:
“够了!
现在不是撒泼的时候!”
可他的指关节,已攥得泛白。
昨天停尸房里那诡异的一幕——
那个眼神、那句宣判、那群突然下跪的人。
像一根淬毒的倒刺,扎在他理智最脆弱的地方。
霍振山扫了他们一眼,“准备姑息方案吧。”
就在这时——
会诊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福伯微躬着身,灯光在他花白的鬓角镀上一层冷霜。
在他身后,灰色夹克、碎发遮眼——
吴拾。
他站在那里,像一柄未出鞘的刀,安静,却自带锋芒。
会诊室的温度,骤然下降。
霍振山眯起眼,眼神跟刀子似的上下打量他。
死寂。
比死亡更静。
然后,林雅失控的嗓音响起:
“你这个丧门星!
谁让你来的?
滚!
赶紧给我滚出去!”
吴拾嗓音不高,却直接把她被钉在原地:
“我能让你儿子开口,
也能让你现在就知道‘丧门星’是谁?
想试试?”
“你闭嘴!”清宏远转身吼住妻子,却掩不住眼底翻涌的惊惧。
这个男人……太邪门了。
他商海沉浮几十年,不信鬼神,但信异常。
眼前这个人,就是最大的异常。
他目光如刀,却不敢真正落下。
“吴先生,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清家也有清家的脸面。
这里,不欢迎外人插手。”
吴拾压根没理他,眼神直接穿过所有人,落在那张黑了灯的CT片上。
“我只是来看看。”
嗓音淡得几乎听不见,却让整个会诊室的气压骤然下沉。
“看看?”
清晚一步横到灯箱前。
“你看什么?
用眼睛看片子?
还是又想用你殡仪馆那套神神叨叨的东西来判我爷爷的生死?”
她猛地转向福伯,又急又气:
“福伯!
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霍教授是亚太指南的制定者,天坛、梅奥、约翰·霍普金斯都在等他点头,
轮得到一个殡仪馆抬尸工在这里指手画脚?”
老人这次没退缩。
他站直了些,看着清晚:
“小姐,我就是糊涂了大半辈子,今天才想明白一回。
昨天夜里,大少爷的嘴被缝合前,自己张开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