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周后,秦毅再次踏入了这间位于深海之下的审讯室。
与上次不同,麦晓雯(骇爪)没有再被束缚在审讯椅上,而是坐在桌边一把固定的金属椅子上,手腕上戴着特制的、限制电子信号输出的镣铐。
她的气色比上次好了些,白色短发也梳理过,但眼神中的戒备和审视丝毫未减,甚至更深沉了。
秦毅在她对面坐下,依旧是一身黑色作战服,肩头的鹰爪徽记冰冷。
他没有携带任何文件或数据板,只是将一个小型、没有任何标识的银色存储卡轻轻放在桌面上。
“看来你适应得不错,麦晓雯。”秦毅开口,语气平淡,听不出是赞许还是陈述。
麦晓雯没有回应他的寒暄,目光扫过那枚存储卡,最后落回秦毅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秦总监大驾光临,这次又准备了什么‘真相’来震撼我?还是说,GTI又有什么新的‘黑料’恰好被你拿到了?”
她的语气尖锐,带着经过思考后的反击姿态,显然上次的谈话在她心中种下的种子已经发芽,但生长出的并非顺从,而是更具攻击性的质疑。
秦毅对她的态度并不意外。“真相需要你自己去验证。我不是来说服的,我是来提供选择的。”
他指尖点了点那枚存储卡,“这里面,是哈姆克近三年,通过至少十七个离岸账户,与三个不同军火商进行灰色交易的资金流向,以及他与GTI内部某位代号‘仲裁者’的高层,三次秘密会面的时间、地点加密记录。”
麦晓雯的瞳孔微微收缩。
哈姆克!这个名字她绝不陌生,那是GTI内部档案里标注为“极度危险”的阿萨拉军阀,也是塞伊德的死敌。
而“仲裁者”,更是GTI内部权限极高的神秘人物。
“你想说明什么?”她强行保持镇定,“哈姆克是个叛徒,这我们都知道。”
“是吗?”秦毅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那GTI为何始终没有对他采取实质性的清除行动?反而在他多次背刺哈夫克,造成我们重大损失后,他依然能在阿萨拉卫队内部稳坐高位?你真的认为,仅凭他的狡猾就能做到这一点?”
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对GTI内部的某些人来说,一个混乱的、拥有哈姆克这样‘合作者’的阿萨拉,比一个统一稳定的阿萨拉,更符合他们的利益。哈姆克是他们搅动局势的棍子,而你们……”他顿了顿,“包括王宇昊,都可能是被这根棍子搅动起来的棋子,甚至是被随时准备牺牲的卒子。”
“你胡说!”麦晓雯猛地想站起来,却被镣铐和固定的椅子限制住,只能愤怒地低吼,“你想离间我们!”
“离间?”秦毅冷笑一声,拿起那枚存储卡,推到她面前,“这里面的数据,我可以用‘影网’的底层协议向你保证其真实性。你有足够的时间和能力去验证。看看是谁在维护真正的混乱,看看谁在把你们这些一线作战人员,推向最危险的境地,却从不告诉你们全部的真相。”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蛊惑的冷静:“王宇昊现在在查我,也在查潮汐监狱。但他触及的层面越深,他自己就越危险。你可以继续在这里做GTI的‘忠诚信徒’,等待也许永远不会到来的营救,或者……你可以选择拿起这把钥匙。”
他指了指存储卡。
“用它解开哈姆克背后的谜团,或许能帮你,也帮王宇昊,看清你们究竟在为谁卖命,以及……真正的敌人到底是谁。”
说完,秦毅站起身,不再多言,转身向门口走去。
在他即将出门的瞬间,麦晓雯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秦毅脚步未停,只是侧头留下最后一句:
“因为在我看来,一个有价值、且能看清棋盘的自由人,比一个被蒙蔽、最终可能沦为牺牲品的囚徒,更有意义。选择权,依旧在你。”
合金门无声关闭。
审讯室里,麦晓雯死死盯着桌上那枚小小的银色存储卡,仿佛那是一条盘踞的毒蛇,又像是一把通往未知领域的钥匙。
她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
信任与怀疑,忠诚与背叛,组织的教诲与秦毅抛出的残酷“可能性”……这一切在她脑中疯狂交战。
她知道,一旦触碰这枚存储卡,无论里面的内容是什么,她都将再也无法回到过去了。
时间在死寂中一分一秒流逝。汗水从她的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金属桌面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圆点。
她想起了王宇昊对她不经意的照顾,想起了GTI内部某些模糊不清、自相矛盾的命令,也想起了秦毅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一个被蒙蔽、最终可能沦为牺牲品的囚徒……”
这句话像一根刺,深深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曾是暗网上自由穿梭的“骇爪”,最厌恶的就是被操控、被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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