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县衙院子里就挤得跟赶集似的——五县的商户挎着鼓囊囊的钱袋,手揣怀里死死护着账本,三三两两凑着堆嘀咕,脸上那神情,又慌又盼,手指都下意识摩挲着钱袋口。
流民们扒着门口的木栏,抻着脖子往里瞅,手里攥着皱巴巴的铜板,指节捏得发白,汗都把钱边浸软了。
方正站在台阶上,赵六拎着刚磨好的凿子站他旁边,凿子尖亮得晃眼,他攥着凿柄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还时不时往门口瞅两眼——昨晚跟方正合计众筹的事,他就猜周老三这货准得搞幺蛾子。
李青瑶攥着账本站在台阶边,账本被她摩挲得边儿都毛了,指尖捏得发白,这是她熬半宿算的账,分润多少、粮从哪来、路通了能清多少货,红笔蓝笔标得密密麻麻,比自家家底还上心。
“各位老板静一静!”
方正拍了拍手,院子里立马静下来,就剩风刮着院角布幡“哗啦”响,
“今天把大伙喊来,就为一件事——凑钱开粮市!”
这话刚落地,商户堆里瞬间炸了锅。盐商王老板手摸着钱袋口,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开粮市?周老三那尊神能乐意?去年跟他对着干的粮铺,连门板都被拆了烧火!”
布庄张老板攥钱袋的手更紧了,指腹蹭着粗糙的布面,昨晚那纸条上“烧你布庄”四个字还在眼前晃,后背直冒凉气,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李青瑶往前跨半步,账本“啪”地按在台阶上,嗓门亮得压过了风响:
“大伙别怕!只要凑钱开粮市,县衙担保!分润10%!咱们修的路再过几天就通,到时候布能运出去,盐能卖得快,去年压的货,半个月准清完!”
她指着账本上红笔圈的数,冲张老板扬下巴,
“张老板,您那200匹布,流民现在缺衣裳缺得厉害,不出一个月准卖光,总比压着发霉强吧?”
张老板眼睛一下子亮了,手猛地拍在大腿上,钱袋里的铜钱“哗啦”乱响:
“这话当真?路通了真能清货?200贯!俺出200贯!俺信方县令!”
他攥钱袋的手松了松,心里那点慌被清货的盼头压下去——压了一年的布,再不卖真要烂手里,一家子喝西北风去?
有了张老板带头,商户们也松了口。油坊刘老板挠着后脑勺笑:
“俺出50贯!要是真能清货,俺再追加30贯!”
药铺陈老板推了推歪掉的头巾,咂咂嘴:
“俺出80贯!流民有了粮,身子骨好了才来抓药,俺也能多赚俩!”
方正心里刚松口气,肩膀还没来得及沉,突然“砰——”的一声巨响,震得人耳朵直嗡嗡——县衙的大门被人狠狠踹了一脚,门板晃得跟要散架似的,漆皮“簌簌”往下掉,木屑溅到台阶上,弹得老高。
五个壮汉扛着粗木棍闯进来,为首的满脸横肉,晃着膀子往里走,袖口沾的猪油渍亮闪闪的,正是周老三的打手头目。
他往院子中间一站,唾沫星子“啪嗒”溅在地上,嗓门粗得像破锣:
“哪个不长眼的敢跟这穷县令凑事?再帮他开粮市,老子今晚就烧了你们的商铺!”
商户们瞬间往后缩了缩,张老板刚松开的钱袋又攥紧了,眼里刚冒的光“唰”地暗下去,嘴唇抿得紧紧的,脸都白了。
流民们扒着木栏气得直咬牙,有人攥着锄头往前挪半步,又赶紧缩回去——那木棍比胳膊还粗,真挨一下,骨头都得断。
李青瑶心里“咯噔”一下,脑子转得飞快,突然往前迈一步,攥着账本挡在门口,脸上强装镇定,手却悄悄把账本边角攥得发皱:
“这位大哥,别急啊!开粮市的钥匙找不着了,俺这就去里屋拿!您稍等片刻,马上就来!”
她眼角余光扫过旁边的伙计,嘴型飞快比着“报官”,伙计心领神会,猫着腰贴着墙根从后门溜了,脚步轻得跟猫似的。
打手头目斜着眼瞅她,嘴角撇得能挂油壶:
“少跟老子耍花样!钥匙找不着?我看你是故意拖延!”
他抬脚就踹门槛,“咚”的一声,门槛被踹掉块木茬,木屑弹到李青瑶的布鞋上,
“再磨蹭,老子先砸了你这破县衙!”
李青瑶攥账本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却故意在身上乱摸,嘴里还叨叨:
“哎呀,俺记得钥匙放这儿了……咋不见了?是不是昨儿忘在灶房了?”
她往后退两步,余光死死盯着后门方向,心里急得冒火——这伙计咋还不把衙役找来?
“还找?”
打手头目不耐烦了,挥着木棍就要往里闯,木棍带起的风刮得人脸疼,
“老子看你是找死!”
“住手!”
方正往前一步,挡在李青瑶身前,手往腰间木剑上一按,指节都捏白了,
“光天化日闯县衙、耍蛮横,你就不怕官府拿你问罪?”
“官府?”
打手头目嗤笑一声,木棍往地上一顿,震得石子乱跳,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