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刚扑过来,李四立马扛着锄头横在方正跟前,“砰”地把锄头往地上一杵,震得泥点溅起半尺高:
“想动方县令?先砸烂你这根破棍再说!”
流民们也醒过神,攥着粮票的手紧得发白,有的弯腰捡石头,有的扯着身边人往中间挤,转眼就把方正护在圈里——眼里没了早前的慌,只剩一股子“谁也别想欺负好人”的狠劲。
周老三像抓着最后根救命稻草,踮着脚冲黑衣人喊破了嗓子:
“快!把这穷县令绑了!还有这些刁民,全给我赶开!”
可黑衣人压根没理他,目光直勾勾钉在方正手里的焦纸片上,脚步猛地顿住——那纸片上“三棵松”的印子,是士族内部的记号,他们闭着眼都认得。
“上次烧信的就是你们吧?”
方正往前站了半步,把焦纸片亮得更明显,
“这次来,是帮周老三灭口,还是想搅黄粮票的事?”
黑衣人闷不吭声,突然把木棍当枪使,直往流民堆里扎。
可流民们早不是任人吓唬的软柿子:一个流民扑上去抱住黑衣人的腿,另一个伸脚绊了他一下,李四攥紧锄头杆,卯足劲抡过去,“铛”的一声撞在木棍上,震得黑衣人手腕发麻,木棍“哐当”掉在泥里。
没等那人爬起来,几个流民上去就把他按在地上,胳膊拧得笔直;剩下的黑衣人想跑,也被围上来的流民揪着后领摁住,挣扎得满脸通红,也没挣开半分。
周老三看得眼睛发直,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嘴里跟念咒似的嘟囔:
“不可能……士族怎么会输……他们答应过要救我的……”
就在这时,有人扯着嗓子喊:
“快看!那边冒烟了!”
众人抬头,就见不远处的空地上,滚滚黑烟裹着火星子往上窜,把半边天都熏得发乌,风一吹,还飘来股烧焦的木头混着油墨的怪味。
流民们“呼啦”围过去,只见个穿青布衫的管家正往火堆里扔木牌子,手里还攥着半块没烧完的,嘴里急慌慌地念叨:
“烧干净!全烧干净!没了印版,看他们还怎么用粮票!”
“是士族的管家!”有人认了出来,“他烧的是粮票印版!”
管家抬头见黑压压一片人,吓得手一抖,木牌子掉进火堆里,转身就想溜。
可流民们早堵了去路,两个年轻流民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他的胳膊,“砰”地把人按在地上。
火堆里的木牌子烧得只剩半块,上面“粮票”两个字的印子糊得不成样——真印版刻得深,哪会这么容易烧变形?这分明是假的!
“原来你们想烧假印版,再造谣说粮票作废!”
李青瑶气得脸通红,攥着账本的手都在抖,账本页子被她捏得发皱,
“你们就是见不得流民吃上一口平价粮!”
周老三眼珠一转,又想甩锅,声音虚得像漏了气:
“是他们!全是士族干的!我就是被胁迫的,跟我没关系!”
“你给我闭嘴!”
一声粗嗓门的骂声炸开来,人群里挤出个身影——王阿婆抱着腌菜坛,跑得满头大汗,鬓角的头发湿哒哒贴在脸上,坛口的布塞子歪在一边,一股子腌芥菜的咸香混着泥土味飘出来。
她往火堆旁一站,伸手扯掉布塞子,胳膊往坛里一探,摸出个油纸包,“啪”地拍在旁边的石桌上:
“别信他烧的那假玩意儿!真印版在这儿呢!”
流民们“呼啦”围过来,几个胆大的伸手拆开油纸,一块枣红色的木印版露出来,边缘还沾着点深绿色的腌菜汁,凑近了闻,除了木头味还有股子咸腥气。
方正拿起来一看,上面“穷荒县平价粮市”七个字刻得清清楚楚,和粮票上的印子分毫不差!
“阿婆,您咋把印版藏这儿了?”李青瑶惊讶地问。
王阿婆擦了擦额角的汗,喘着气说:“上次你们印粮票,我在旁边打下手,瞅这木疙瘩金贵,怕夜里被人偷了,就趁你们忙着对账没留神,偷偷塞坛底了——腌菜坛腥气重,小偷哪会往那脏地方找?刚才看见这管家烧假的,就知道他没安好心,赶紧跑回家抱来的!”
流民们瞬间炸了锅,指着周老三和管家骂:
“原来是你们串通好的!想骗俺们的粮票!”“把这俩黑心肝的抓起来,送官查办!”
管家被按在地上,脸蹭得全是泥,嗓子跟被掐住似的变了调:
“不是我!是张御史让我来的!他让周老三抬粮价坑流民,再让我烧假印版搅黄粮市,说这样就能把方县令挤走!”
“张御史?”
方正心里一沉——上次修渠时,张御史就来过一趟,阴阳怪气地问粮市的收支,当时他就觉得不对劲,原来背后是这老狐狸在搞鬼!
周老三还想狡辩,李青瑶攥着账本冲过来,指尖在纸页上“啪”地一点,翻到记着“周老三”的那页,又往后翻了两页,把账本“啪”地拍在他眼前,声音清亮又利落:
“上个月十五,你从士族那儿拿了五百贯,记在‘周转银’里,下面还有你画的圈;二十号,你让人往好粮里掺潮米,记在‘损耗’里,旁边还写了‘流民看不出来’——这账本上的每一笔,都是你亲手认的,你还想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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