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将至,西市废弃的铸铁坊。
这里曾是大胤朝工部辖下的一处官营作坊,后来因故废弃,只留下大片残破的厂房、高耸却冰冷的熔炉、以及散落各处的生锈铁砧和废弃模具。夜风穿过空洞的门窗和坍塌的屋顶,发出呜呜的怪响,更添几分阴森。
最大的那座主厂房内,光线晦暗,只有几缕惨淡的月光从破洞中漏下,勉强照亮中央一小片空地。
李言独自站在空地中央,一身玄色巡夜使劲装,外罩的斗篷微微拂动。他手中看似随意地把玩着那枚“泥”字令牌,混沌色的守夜灯焰在指尖若隐若现,并非为了照明,而是为了更清晰地感知令牌上那根无形的“线”,以及周围任何细微的能量波动。
他看似放松,实则全身肌肉紧绷,灵台清明,六感提升到了极致。守夜灯焰带来的超凡感知如同水银泻地般铺散开去,笼罩着整个厂房及其周边区域。厂房内每一个阴影角落,厂房屋顶的破洞,远处风吹草动的声响,都清晰地反馈在他的脑海。
周霆、秦刚以及精心挑选的二十名好手,早已借助夜色和废墟的掩护,埋伏在厂房外围的关键节点上。他们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包围圈,手中劲弩上膛,腰间缚灵索、破邪符等物一应俱全。所有人屏息凝神,等待着猎物入网。
时间一点点流逝。
空气中的寒意似乎加重了几分,那呜呜的风声里,仿佛掺杂进了一些别的、极其轻微的杂音。
李言指尖的令牌,那丝微弱的感应陡然变得清晰、急促起来!
来了!
他心中警铃大作,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只是将令牌握得更紧了些,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左前方一根巨大的、倾倒一半的石质烟囱。
就在那一刹那——
嗤!嗤!嗤!
数道极其细微的破空声从三个不同的方向同时响起!
并非射向李言,而是射向他周围的地面!
那是三枚漆黑如墨、尾部带着诡异羽毛的短矢,深深钉入泥土之中。下一刻,短矢上铭刻的符文亮起,瞬间张开三道淡黑色的光幕,如同一个倒扣的碗,将李言连同中央那片空地笼罩在内!
光幕形成的瞬间,李言立刻感觉到周身一沉,仿佛陷入泥沼,与外界的天地灵气联系变得晦涩不畅,连精神感知都被大幅压缩在光幕范围之内!
隔绝阵法!
对方果然有备而来,第一时间并非强攻,而是先断他后路,隔绝可能存在的援军感应!
几乎在阵法成型的同一时间,李言正前方的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一道瘦削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浮现。
此人同样身着黑衣,但并非夜行衣,而是某种带有暗色纹路的贴身劲装,脸上戴着一张面无表情的惨白色面具,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瞳孔细碎如爬行动物的眼睛。他手中握着一对奇门兵刃——形如弯钩,却又带着锯齿般的刃口,在微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显然是淬了剧毒。
“巡夜使,李言。”面具人的声音嘶哑扭曲,像是用锉刀在摩擦骨头,“交出令牌,自裁,可留全尸。”
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冰冷和绝对的自信。
李言感受着阵法的压力,心中凛然。这阵法不仅能隔绝内外,似乎还对非阴煞属性的能量有压制作用,他的真气运转都滞涩了几分。不过,守夜灯焰的力量似乎受到的影响较小,依旧在体内平稳燃烧。
“泥犁坊就派了你一个来送死?”李言故意嗤笑一声,试图激怒对方,同时全力感知着另外两个方向。刚才的短矢来自三处,绝不可能只有一人。
“牙尖嘴利。”面具人冷哼一声,并未被激怒,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拖出一串残影,瞬间跨越十数米距离,手中双钩一上一下,直取李言咽喉与丹田!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远超之前的“活死人”!
李言早有准备,脚下步伐一错,险之又险地避开咽喉要害,腰间长刀瞬间出鞘半尺,“铛”的一声脆响,精准地格开了攻向丹田的那一钩!火星四溅!
一股阴冷刁钻的气劲顺着刀身传递而来,试图侵入经脉,却被守夜灯焰自动运转,轻易化解。
一击不中,面具人身形如附骨之疽般贴了上来,双钩化作漫天寒光,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将李言周身要害笼罩。他的招式狠辣诡异,完全不同于中原武林的路数,每每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攻来,且劲力中蕴含着强烈的腐蚀性阴煞气。
李言刀光展开,巡夜司的实战刀法配合守夜灯焰带来的超强感知和微弱增幅,稳守门户。刀钩相交,发出一连串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在寂静的厂房内显得格外刺耳。
对方修为显然极高,至少是五品巅峰甚至触摸到四品门槛的高手,加上阵法压制和诡异毒钩,李言一时间竟被完全压制,只能勉力防守,看上去险象环生。
外围,周霆和秦刚听到厂房内传出的激烈打斗声,心中焦急,但那黑色光幕不仅隔绝内外,似乎还有极强的防御力,他们尝试冲击,光幕却只是泛起涟漪,纹丝不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