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龙猛地抬头。
窗外的码头上,不知何时停了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下来,露出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手里举着张照片——那是三年前影卫覆灭时,他从火里逃出来的样子,脸上还沾着血。
“还有更糟的。”
老陈咽了口唾沫,“万三的人跟周家的杀手在砖窑打起来了,两拨人都在找你,说是谁先抓到你,谁就能拿到完整版的花名册。”
王龙抓起桌上的折叠刀,刀身映出他眼底的寒意。他突然想起李四在火里哭喊的样子,想起那半张花名册上的朱红小圈,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玉佩的手——原来影卫的债,从来就没算清过。
“把软甲带上。”他将花名册纸角塞进怀里,“去砖窑。”
赵峰愣了:“去那儿干嘛?送死啊?”
“去拿花名册。”
王龙的声音斩钉截铁,“他们想要我,我就给他们送上门去。但影卫的名册,绝不能落在这帮杂碎手里。”
他推开门,清晨的阳光洒在码头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后腰的旧伤又开始疼了,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但他的脚步却异常坚定——就像当年父亲带着影卫兄弟冲出战壕时那样,明知前路有火,却偏要往火里闯。
砖窑的方向传来隐约的枪声,王龙握紧了刀。他知道,这场仗,不仅是为了影卫的清白,更是为了那些在花名册上画了圈的名字——他们的血不能白流,他们的命,得由活着的人来守护。
龙已抬头,便不会再低头。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得闯过去,把沉在黑暗里的真相,一个个捞出来,晒在太阳底下。
密道深处的水流声越来越响,像是有无数条蛇在黑暗里吐着信子。王龙摸出火折子吹亮,橘红色的火苗舔着潮湿的空气,映出两侧斑驳的砖墙——
上面布满了刀砍剑劈的痕迹,有些地方还残留着暗红的血渍,显然当年这里发生过激战。
“影卫第三分队,死守此道。”
他摸着墙上一行刻字,指尖触到“死”字时突然一顿。这字迹苍劲有力,是三队队长的手笔,当年父亲常说,三队队长的刀快,字却比刀更硬。
火折子突然“噼啪”响了两声,火苗剧烈摇晃。王龙猛地转身,只见黑暗中闪过一道寒光,直取他握火折子的手腕!
他下意识地侧身,短刀擦着胳膊飞过,钉在砖墙上,刀柄上缠着的红绳在气流中摆动——那是周家杀手的标记,红绳缠七圈,意味着取的是第七个人的性命。
“影卫的余孽,倒是比耗子还能躲。”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周老板说了,交出花名册,给你个全尸。”
王龙没答话,反手将火折子往地上一扔。火星落地的瞬间,他借着微光看清了对方的轮廓——是个瘸腿的男人,左手握着铁链,铁链末端拴着枚铁球,正“咔啦咔啦”地在地上拖行。
这是周家豢养的“铁球李”,据说当年是个江洋大盗,被周啸天打断腿后收为己用,最擅长在暗处用铁链绞断人的脖颈。
铁球突然带着风声砸过来,王龙纵身跃上旁边的石台,脚刚落地,就见铁链如蛇般缠上石台的柱脚,“哐当”一声勒出深深的凹痕。
他趁机抽出折叠刀,刀光在黑暗中划出银弧,直刺对方握链的手腕——这是影卫的“追风式”,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不等对方招式用老,已直取要害。
“叮”的一声脆响,刀刃撞上铁链,震得王龙虎口发麻。铁球李冷笑一声,铁链猛地回拉,铁球带着回旋的力道扫向他的腰侧。
王龙弯腰避开,后腰的旧伤却突然抽痛,动作慢了半分,铁链擦着软甲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
“三年前没勒死你,倒是我的疏忽。”铁球李的声音里带着嘲弄,“万三说,你后腰那道疤,就是他用玄铁链勒出来的?”
王龙的眼神骤然变冷。
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万三的铁链缠了他三圈,勒得他肋骨断了三根,若不是父亲拼死将他推出火墙,他早已成了铁链下的冤魂。
“今天,该让你尝尝铁链的滋味了。”
他低喝一声,突然矮身,折叠刀贴着地面滑出,刀光扫向对方的瘸腿。这招“扫堂”本是对付马匪的招式,被他改了角度,专挑下三路下手,最是阴狠。
铁球李果然慌了,踉跄着后退,铁链脱手飞出,铁球撞在砖墙上,碎砖飞溅。
王龙趁机欺身而上,左手扣住他的咽喉,右手的折叠刀抵在他心口,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正是影卫的“锁喉杀”,当年父亲用这招制服过无数叛徒。
“花名册……在……在窑底的水缸里……”铁球李的脸涨得通红,指甲在王龙的胳膊上抓出血痕,“周啸天……周啸天说那是影卫的命脉……”
王龙没松手。
他盯着对方的眼睛,突然想起父亲教他的辨谎术——人说谎时,瞳孔会不自觉地收缩。铁球李的瞳孔此刻缩成了针尖,显然没说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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