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后面,李四正将监听设备的线路连到铜柱上,表针的反光在镜面上投出个狼头,像枚即将落下的印章。
江面上的碎金路渐渐被夜色吞没,只有望海楼的金顶还亮着,像块烧红的烙铁
。王龙望着那栋楼的方向,后腰的燎疤忽然不烫了,反倒像有朵海棠正在悄然绽放,花瓣上的纹路,与银锁的密钥完美重合。
他知道,明晚的彩排只是开始。
真正的戏,要等到纳妃礼当天,等到铜柱里的机括打开,等到所有的镜子都映出真相——那时,长江的残阳会把江面染成血红色,像二十年前那场没流够的血,终于要在此刻,讨个公道。
夜雾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压在万府的飞檐上。王龙刚将浴室的水渍擦净,窗台上的海棠花瓣忽然抖了抖——那是影阁暗线的警示,意味着监视者已异动。
他转身时,恰好撞见万莉站在回廊尽头,睡袍的下摆还沾着灯油的痕迹,手里捏着片刚从假山后捡来的狼毛。
李四的人在西厢房翻东西。
她的声音压得比雾还低,指尖将狼毛捻成碎末,他们在找你和影阁的联络证。
王龙的目光扫过院角的老槐树,树影里藏着三道呼吸声,比狼卫的气息更沉——是龙王亲卫的动静。
他忽然扯了扯湿透的衣领,故意让锁骨处的旧伤露出来:告诉他们,王猛的证早烧在滇西的战场上了。
万莉的眼底闪过丝笑意,转身时故意踉跄了半步,睡袍的腰带松松垮垮滑到肘弯。这模样落在西厢房的望远镜里,恰好成了孤女弱男深夜私会的佐证。
王龙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回廊拐角,忽然摸出靴筒里的短刀,刀柄的海棠玉佩上凝着层水汽,映出他眼底的冷光。
此时望海楼的密室里,李丽正将九宫格照片铺在案上。照片的第七张里,王龙抬手挡脸的瞬间,袖口露出半截刺青——那是影阁特有的龙纹缠海棠,只有核心成员才会刺在左腕。
她指尖划过照片边缘,李四的古董表在月光下泛着银辉,表壳内侧的刻痕隐约可见,正是当年父亲临终前描述过的北斗七星标记。
这老东西故意把表露出来。
影十三将密电拍在桌上,电文里的暗语全是陷阱,他想让我们以为王龙真的反水,借我们的手除掉他。
李丽忽然将照片倒置,九宫格的缝隙里竟拼出半张望海楼的布防图。
你看这里。
她指着王龙脚边的地砖,纹路与密道入口的机关完全吻合,他在给我们指路,纳妃礼当天,从万府西厢房的地窖能直通戏台后台。
窗外的铜铃忽然响了三下,是影阁的紧急传讯信号。
李丽抓起案上的银锁,锁孔在月光下投出的影子恰好补全了布防图的另一半——北狄狼卫的暗哨全藏在铜柱的夹层里,那里正是李四的古董表指针常对准的方向。
万府书房的座钟敲过子时,王龙正借着整理医书的由头检查监听设备,忽然听见书柜后传来极轻的撬动声。
他转身时,万莉端着碗参汤走进来,汤碗在红木桌上磕出清脆的响,恰好盖过密道入口的动静。
李四的人在查你退伍的档案。
她舀参汤的手微微发颤,汤匙碰到碗沿的节奏是影阁的密码,他们查到滇西军区当年负责档案的参谋,是龙王的远房表亲。
王龙的指尖在《本草纲目》的封面上划过,指甲掐住字的位置——那是密道机关的总闸。
告诉影七十七,让当年办档案的老参谋出个意外他忽然提高声音,像是在抱怨参汤太烫,就说在江城码头失足落水,被货轮卷走了。
万莉的汤匙顿了顿,随即笑着点头,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书柜第三层的《孙子兵法》动了动——里面藏着的微型摄像头,正将这幕主仆和睦的画面传回龙王的暗卫营。
她放下汤碗时,故意将袖口的海棠绣蹭过书页,针脚里藏着的磷粉在黑暗中会发出微光,那是给影阁暗线的标记。
望海楼的金顶在雾中泛着冷光,像块浸在血里的玉。李四站在顶楼的露台上,古董表的指针正对着万府的方向。
他看着传讯器里王龙与万莉相谈甚欢的画面,嘴角勾起抹冷笑,却没注意到表盖内侧的北斗七星刻痕里,正渗出极细的黑色粉末——那是影十三昨夜趁他换电池时,抹上去的北狄特制追踪粉。
龙王,这颗棋子该动了。
他对着对讲机低声道,表链上的毒针在月光下闪着蓝,等纳妃礼当天,让他和万莉一起死在铜柱下,正好给北狄使者个交代。
对讲机那头传来龙王的笑声,混着江水拍岸的声:别忘了把李丽也引来,让他们一家三口在黄泉团聚,才对得起王家当年的背叛。”
此时的万府东厢房,王龙正将夜行衣塞进床底的暗格。暗格里除了短刀和密信,还多了块刚从万莉那里拿来的海棠木牌,牌上刻着字,是万三当年给影阁暗线的信物。
他摸着后腰发烫的燎疤,忽然想起李丽信里的最后一句话:镜子照得出人影,照不出人心,但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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