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太后以为是身边伺候的嬷嬷回来了,她顿时怒火中烧,想要斥责怎的这么久才进殿,便听到德全的声音阴恻恻的传来:
“皇上让老奴知会太后一声,伺候在太后身边的人只会一味挑拨太后与皇上的关系,属实留不得,一会儿新的人便会来,太后娘娘用用看,若是不行可跟老奴说,明日一早,老奴便会来伺候太后娘娘搬去慈宁宫。”
太后气得抓起身后靠枕扔到地上,喊道:“他不是最讲仁孝吗?这是不装了?他就不怕世人骂他?不怕史书……”
“太后娘娘!老奴说句犯上的话,皇上想讲仁孝,那也得有命讲仁孝,有命听人骂才行,命都没了,怕这些还有何用?太后娘娘也是操心的很,吴王的事还没弄明白便惦记上裴老将军的孙子了,裴空多不容易被找回来?皇上还没稀罕够呢,太后娘娘便想着如何惩治了,老奴就是想不通,太后怎就不能与皇上一条心?当时老奴在场,也算是帮着太后兜了底,哪知太后竟是将裴空又偷偷叫来,罚跪不说,还要赐婚,老奴斗胆,这事儿是太后能干预的?太后又是为何要干预?既然都罚跪了,自然不是惦记着为裴空找一门好婚事,发生了这等样的事,太后身边伺候的人没说拦一下,给太后讲讲道理?那这些人还能留?”
“我是太后!”
“也曾是方嫔。太后忘了是如何从方嫔到太后的,也忘了方嫔的日子是如何过的。”
殿门再次合上,将所有喧嚣与对峙隔绝在外。太后独自呆愣的坐在榻上,良久,才缓缓闭上眼躺下,可身后没有靠枕,她却像是一点感觉没有。
殿外的光透过窗棂,在殿内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太后闭着眼想起还是方嫔的时候,坐在院中数花瓣的日子,那时候除了挨日子便是受欺负……
可那时候,她心里没有别的念想,只盼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能好好的长大成人,能有一日封王,能过上无忧的日子。
怎就到了这一步了?
……
这一日,好像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太舒坦,连太阳像是都察觉到自己不太适合出现,过了中午便藏了起了。
阴天了,裴空的心情更差了。
他身上的伤本来就没有好利索,这两日住在宫中又不自在,应对皇上便已经让他觉着很是难捱,偏太后也来搅和,裴空没有半点后悔与太后顶嘴,虽然被叫回去罚跪,他觉着自己跪的是皇权,而不是那个老太婆,膝盖弯曲了,脊梁可是笔直的,反正说李昭不好就是不行,谁都不行。
这场面若是被李昭看到,必定会又急又气。
可让裴空没想到的是,那老太婆还要给他说亲,他说了不用,但老太婆旁边伺候的人说这是懿旨,不能抗旨,抗旨便是死路一条。
裴空当时气血直冲天灵盖,若不是皇上身边的那位公公来得及时,怕是当场便要走上那条死路了。
待他回来冷静下来,心中的酸楚更是呛得他眼睛发红,恰巧这时候皇上找他过去说话,他便梗着脖子说了自己的想法:他自小被人抢走,过了十八年不是自己想过的日子,好不容易回到家中了,竟是还要被逼着过不想过的日子,他说要不还是死了算了。
皇上当时表现的很愤怒,斥责裴空无男儿气概,愧对曾征战沙场的裴老将军……
裴空当时吓得不轻,好在皇上后来还是说了些安抚的话,这些话裴空压根没听进去,只记得皇上说会说服太后收回这个心思。
无论如何裴空听到这句话,心里也算是有了期盼,可等到眼下也没等到消息,会不会哪一日便直接拉着他成亲了?
裴空还不知道琢磨自己进宫这一趟到底表现如何,只想着如何才能尽快离开。
实则这一趟进宫,属实是让皇上对裴空彻底放心了。
首先是性情,裴空说话不懂遮掩,更不会深思熟虑,每每说起漠南的日子,高兴时眉飞色舞,低落时垂头丧气,说他两句便会臊眉耷眼,真性情一览无余,做不得假。
起初皇上还担心放稚气未脱的裴空出去建府后,被有心人利用,但与裴空聊到这次南下‘寻仇’,裴空对上当受骗很是耿耿于怀,直言如今知道了身世,便再无拿不准的事了,且这一趟跟着镖局走镖,也知道自己眼下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可不敢再自作聪明的做任何决定了。
这话换一个人说,皇上不会信,偏裴空说的,皇上听罢连连点头。
而太后突发奇想,要给裴空赐婚,这小子登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这在皇上看来,除了少不更事外,也是个情种,为裴家绵延香火是不愁了,别的事嘛,没有想法便是最好的,让人盯紧点,来日再娶个知书达理的夫人劝说着,便也就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
想到婚事,皇上也头疼,若非有魏然在,皇上都想即刻下旨赐婚,李昭,多好的人选,能管住裴空不说,出身还不高,因是裴空自己选的,皇上还能落个成全的名声,不然,裴空的婚事着实难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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