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间,陈为章摸清了华明清的底,刚毕业就挂副处级,这身份让他心里犯了嘀咕。他自己是一步一个脚印熬到正处的,十年里起早贪黑、谨小慎微,其中的苦只有自己知道。一想到华明清这年纪,十年后能爬到什么位置,他不敢深想;哪怕这年轻人看着还带着学生气,哪怕猜不透背后有没有硬关系,能走到这一步,绝不可能没靠山。
“处好了,说不定是我今后的助力。” 陈为章心里打着算盘,脸上却愈发热络。这边华明清抱着虚心求教的念头,那边陈为章存着存心结交的心思,两人相处得格外融洽,倒真有了点 “忘年交” 的意思。
下午两点,两人一起去教务处领学习材料。华明清接过沉甸甸的书,一数竟有七本:《党史》《哲学》《经济原理》《政治经济学》《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世界经济发展史》《市场经济概论》。他翻了翻封面,心里犯嘀咕:这些书自己慢慢看也能懂,为啥还要专门办培训班?这话只在心里打了个转,半句没敢说出口,在没摸透规矩前,少说话总是没错的。
领书时,教务处的老师又补了句:“下午四点全体到教室,班主任要开班会,别迟到。”
四点一到,学员们陆续走进教室。班主任是个五十来岁的女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一进门就往讲台上一站,语气冷得像冰:“先宣布纪律,大家听清楚了。”
“第一,不准无故旷课,请假得层层审批。要是没同意就不来,或者找替身上课、替考,直接取消资格退回原单位,组织部还会找你谈话,后果不用我多说吧?大家都是成年人,别逼我把话说难听。”
“第二,作业必须自己做,找人代劳的,一样退回原单位,还要追究弄虚作假的责任。”
“第三,要遵守课堂纪律,上课时请关闭随身携带的通讯设备。”
“第四,考试纪律跟高考一样严,作弊的后果自己承担。”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像是在警告:“总之,到了这儿就把身份先忘了,你们现在是学员,不是外面的领导。别拿以前的架子来这儿摆谱。”
说完纪律,她才自我介绍:“我叫贾桂香,是你们的班主任。接下来安排三件事:明天上午开学典礼,有省委领导参加,注意形象;明天下午四点选班干部,散会后大家先酝酿一下;这次培训的成绩、评的优秀学员,都会记入档案,跟你们以后的提拔挂钩。” 话音刚落,她拿起教案就走,没给任何人提问的机会。
班主任走了,学员们却没散,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自我介绍。华明清这才见识到 “藏龙卧虎”,下面市里来的大多是正处级,县长、县委书记一抓一大把;省委省府来的也都是处长,副处级几乎只有他一个。还有些部门他连名字都没听过,着实开了眼界。
他站在人群里,显得格外扎眼:论级别,他最低;论年龄,他最小,比大多数人小十岁以上,脸上还带着学生气。好在没人轻视他,毕竟能进这个班的,没一个是傻子,谁知道这年轻人背后有没有硬靠山?
华明清倒没多想这些,只把这次培训当成从政的起点,暗自琢磨:“啥都得从头学,可不能掉链子。”
晚饭过后,华明清揣着一肚子疑问回了宿舍。陈为章见他皱着眉,笑着递过一杯茶:“老弟,咋愁眉苦脸的?有啥想不通的?”
“也不是愁,就是有些事没弄明白。” 华明清接过茶,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老大哥,今天班主任说的‘替学、替考、替做’,到底是咋回事啊?”
陈为章噗嗤一笑:“我还以为是啥大事呢!你想啊,来这儿的有县长、县委书记,他们平时忙惯了,哪耐得住性子坐这儿听课?手里有权,找个替身还不容易?有的让秘书来,有的直接找熟人代学,反正只要能拿到结业证就行,这培训班对他们来说,就是块镀金的跳板,有了这个证,提拔的时候就多了个理由。”
华明清愣了愣,随即苦笑:“照您这么说,这次培训跟我没啥关系啊。”
陈为章脸上的笑容一收:“你咋这么想?”
“我的情况您也知道,” 华明清坦诚道,“正式任副处级才十几天,就算算上以前兼任的时间,也才三年多。提拔哪能轮得到我?”
陈为章摸了摸下巴,沉吟道:“你这情况确实特殊,但也说不准,官场的事,变数大着呢。我劝你还是认真对待,说不定有惊喜。对了,你说以前也任过团委副书记?”
“对,之前是学生身份兼任,这次是正式任命。”
“那你还真有机会!” 陈为章眼睛一亮,“你听过‘副三正二’吧?在副职上干满三年,正职上干满两年,理论上就够提拔条件了,你这兼任的时间,说不定能算进去。”
“‘副三正二’?还有这说法?” 华明清一脸茫然。
“当然有!” 陈为章来了兴致,索性跟他多说几句,“不过也有人是被逼来的,比如在原岗位上受排挤,领导故意安排来培训,等回去了,位置说不定早就没了。你看今天班里那些没精打采的,多半是这种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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