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家辉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在裤缝上蹭了蹭,眉头拧成疙瘩,努力回忆:“要是没记错,应该是今年春节后,郎书记领着燕舞公司的卖家来市府,方市长接待的,我当时也跟着在场。那是三月份的事,整整谈了一个月,半点进展都没有。”
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费解:“可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四月下旬突然就换了吴市长接手。你说怪不怪?按说郎书记领来的人,吴市长跟他不对付,就算不拦着,也该消极怠工才对,可他一接手,谈判进度突然就快得离谱!”
“五月中旬就草签了协议,这根本不合常理。” 邱家辉的声音压得更低,“方市长对这份协议意见大得很,市长办公会拖到六月初才勉强通过,就是那段时间,我撞见他跟吴市长在您这办公室吵架。”
更匪夷所思的还在后面。邱家辉攥了攥拳头:“以前市府的方案想在常委会过,少则吵两三回,多则拖半个月,可这份明眼人都看出问题的草签协议,居然在常委会上一次性就过了!六月初过的方案,七月上旬就正式签了字。”
他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笃定:“所以我敢肯定这里面有问题:第一,去年四月中旬前后,他们肯定给方市长下了套,不然以方市长的性子,绝不会把这么大的事交给吴伟德;第二,燕舞公司的转让绝对有猫腻,光地皮就不止两个亿,十几亿资产蒸发得太蹊跷;第三,吴市长肯定知情,说不定还拿了好处,不然犯不着这么上赶着;第四,郎书记也跑不了,人是他带的,常委会上还一个劲儿地推。”
华明清指尖敲了敲桌面,目光锐利:“那吴伟德和郎卫东的后台,你知道吗?”
“知道一点。” 邱家辉点头,声音压得更低,“吴伟德的后台是琼花市常委副市长马奇成,郎卫东靠的是琼花市委副书记肖若贵。”
“回去后,把你刚才说的这些,写一份材料给我。” 华明清语气郑重,“记住,材料要真实,每一句话都得站得住脚。”
邱家辉眼神亮了些,连忙应下:“您放心,我肯定如实写,每一个字都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写完我就签字,出了问题我担着!”
“这样最好。” 华明清嘴角勾了勾,“不然空口白牙的推测,谁也不敢接。”
邱家辉心里一暖,感激道:“华市长,我明白,不会让您为难的。”
“好,咱们说下一个事。” 华明清话锋一转,“你存放会议记录本的地方,在哪儿?”
“我办公室的文件柜里。” 邱家辉答得干脆。
“柜子有锁吗?”
“有。”
“多少人有钥匙?”
邱家辉皱着眉想了想,语气肯定:“据我所知,就我一个人有。没见别人碰过。”
华明清的眉头拧了起来:“那你有没有发现文件柜被动过的痕迹?比如锁芯有划痕,或者柜子位置挪了?”
“没有。” 邱家辉摇头,“我每天下班前都会检查一遍,从没发现异常。”
“有没有忘记锁柜子的时候?”
邱家辉立刻摆手,语气带着点较真:“华市长,我做事最讲究细致,忘锁柜子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
华明清的眼神更沉了:“那你之前没发现会议记录少了页?”
“要是发现了,我刚才肯定就说了!” 邱家辉急得差点站起来。
“行了,我知道了。” 华明清抬手按住他,“今天咱们谈的这些,别跟任何人提。回去后再好好想想,有没有漏了的细节,想起来就立刻跟我汇报。”
邱家辉站起身,双手把一份复印件递过去:“华市长,这是您要的签字复印件。”
华明清接过夹进笔记本,摆摆手:“去忙吧,材料尽快写。”
“好,我这就回去写!” 邱家辉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更轻快。
华明清看了眼时间,三点半。他摩挲着笔记本封面,心里暗忖:邱家辉愿意担责,倒是个可用之人。不过会议记录这事儿,要是在常委会上抛出来,倒能看看胡伟、郎卫东那两张脸怎么变颜色。
可燕舞公司的事更棘手,牵扯到琼花市的领导,还不止一个。该向谁汇报?华明清想了想,还是先跟郭德龙通个气,再找于新成。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郭德龙的私人电话。
“爸,有个情况跟您汇报。”
“说。” 郭德龙的声音依旧干脆。
“我查安海市府的会议记录,发现关键页被撕了,找办公室主任了解情况,他跟我说了几件事:一是燕舞公司十几亿国有资产,只卖了两个亿,可能是窝案;二是这事牵扯到琼花市的领导,不止一位;三是前任方市长可能是被人下了套,但现在没证据。”
“你想怎么处理?” 郭德龙的语气没波澜。
“我想带材料先向于书记汇报,一是封存的会议记录本,二是办公室主任写的情况反映。”
“好。” 一个字,电话就挂了。
华明清看着手机笑了,岳父这雷厉风行的劲儿,还真得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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