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她头顶那对覆盖着白色毛发的类狐耳,猛地向后死死平贴,紧压着头皮,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瞬间紧握成拳,指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声,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一股浓烈到令人窒息的、如同腐烂杏仁榨汁般的甜腻气息,如同爆炸般从她周身喷薄而出,瞬间充斥了整个控制室,VK-2核心的温度监控读数在安德烈目力所及的副屏上疯狂闪烁,红色警报狂跳:核心温度骤降
安德烈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彻底惊呆了!他捧着碎片的手僵在半空,如同被冻僵。他从未见过指挥官如此......如此接近崩溃的状态!那块碎片,那条信息,到底触发了什么?!
就在这死寂般的恐怖中,主控台中央最大的屏幕上,无数窗口和数据流被强行清空、覆盖!
一段被封存在D6最深层档案馆、标记着“斯摩棱斯克-1942.11:最终行动”的加密档案,被以最高权限强制调阅、展开!黑白的、充满噪点的影像碎片闪现。
燃烧的城市废墟、扭曲的坦克残骸、雪地上刺眼的暗红色污渍......还有两张年轻的面孔,眼神决绝而绝望——档案编号下方标注着:Лr-03011,Лr-。ЭВБ计划中,除白狐外,仅有的两个存活至改造完成的“样本”。
碎片......信息......斯摩棱斯克......父亲......安德烈的脑子一片混乱,巨大的悲痛和困惑几乎将他撕裂。他看着眼前仿佛被凝固在“灰烬”中的白狐,那灰色的眼眸倒映着屏幕上燃烧的废墟。
一股热血冲上头顶,他忘记了恐惧,忘记了上下级之别,声音因激动和痛苦而颤抖,几乎是吼了出来:
“指挥官!您......您认识我父亲的时候......他......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想抓住一点真实,一点属于父亲彼得罗夫这个“人”的痕迹,而不是冰冷的档案编号和这块带来灾难的碎片。
控制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屏幕上燃烧的废墟在无声地播放,还有白狐那压抑到极致的、如同破旧风箱般的沉重呼吸。甜杏仁的腐味浓得化不开。
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
终于,一个声音响起。嘶哑、干涩、破碎,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艰难挤出,每一个音节都带着冰渣和血沫:
“......他......” 白狐的嘴唇在防毒面具下极其轻微地开合,“......修设备时......总哼......” 声音停顿,似乎在积攒力量,又似乎在对抗某种巨大的痛苦,“......哼跑调的......《喀秋莎》。”
话语零碎,简短。没有描述外貌,没有提及功绩,甚至没有称呼他的名字。仅仅是一个微不足道、甚至有些滑稽的生活片段——一个总把庄严战歌唱得荒腔走板的技术军士。
但就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安德烈浑身剧震!泪水毫无征兆地冲破了眼眶!他记得!他记得小时候,父亲在小小的家里摆弄他的无线电零件时,嘴里总是不成调地哼着那首歌!
跑调得厉害,母亲总笑着骂他“糟蹋神圣的旋律”!这个细节,从未出现在任何档案里!只属于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彼得罗夫!
也就在这一刻,白狐眼中那死寂的灰烬雾气,仿佛被这微弱的、关于“人”而非“墓碑”的记忆碎片触动,极其缓慢地开始褪去、消散。
深灰色如同潮水般退却,重新显露出下方那标志性的、冰冷的淡蓝。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凝结在尾尖的白霜悄然融化。浓烈的甜杏仁气息也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压制,缓缓变淡。
她依旧静立着,但那股令人窒息的、濒临崩溃的绝对冰冷和死寂,似乎被撬开了一道极其细微的裂缝。
......
L4智库层,深层档案区。空气冰冷,弥漫着陈年纸张、微尘和臭氧的味道。巨大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墓碑林,承载着D6乃至整个苏联时代无数被尘封的秘密。
瓦莲京娜·伊万诺娃,这个有着清澈眼眸和旺盛好奇心的少女,正踮着脚尖,在一个标记着“И-7 Био-Мех Предпроект (i-7 生物机械预研)”的古老档案柜最上层摸索着。
她受安德烈叔叔的委托,帮忙寻找一些关于早期辐射防护服设计的图纸。
她的小手在布满灰尘的硬壳文件夹缝隙间摸索,指尖突然触碰到一个异常薄、边缘似乎有烧焦痕迹的纸质物体。好奇心战胜了指令。她费力地把它抽了出来。
那不是图纸。是一张老式的、已经泛黄褪色的光面照片。照片没有保护套,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边缘卷曲破损。
瓦莲京娜吹掉上面的灰尘,借着档案区幽冷的灯光看去。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浅色碎花连衣裙的年轻女孩。
她站在一片阳光灿烂的草地上,身后是盛开着白色花朵的果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