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的春天,对华北大地而言,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季节。
凛冬的酷寒与战火的灼热交织褪去,北平城头重新飘扬的旗帜,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生机,却也带来了千头万绪、沉重如山的崭新挑战。
光复的喜悦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又如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的是一片亟待收拾的战争残骸,和一个庞大、复杂、百废待兴的古老都城,以及背后整个亟待整合的华北局面。
胜利,远非终点,而是一个更为错综复杂的起点。
华北野战军前线总指挥部已正式进驻颐和园,这里终日人声鼎沸,电报滴答声与脚步声响作一片,空气里弥漫着纸张、油墨、烟草以及一丝焦虑气息。
巨大的华北及全国地图悬挂四壁,上面红蓝箭头交错,敌我态势犬牙,但代表己方的红色区域,已前所未有地连成一片厚实的根据地。
然而,李星辰站在地图前,眉宇间却无多少胜利后的懈怠,反而凝着一层更深沉的思虑。
“报告!北平城内粮铺已有七成开业,但粮价仍高于战前三成,奸商囤积居奇现象初露苗头。伪市府留下的存粮仅够维持半月,城外春耕因战事延误,夏粮上市前,粮食缺口压力巨大。”
身穿灰色军装、袖佩“稽察”臂章的经济干部捧着厚厚的账册,语气急促。
“命令:一、以野战军司令部名义发布《平粜令》,开设军管平价粮店,抛售部分缴获日伪存粮及我军粮秣,平价供应市民,严厉打击囤积投机!
二、政工人员即刻下乡,组织生产互助社,发放种子、农具,抢抓农时,务必不误春耕!三、联络山东、晋察冀根据地,紧急调运粮食入平,水路陆路并进!”李星辰语速很快,条理清晰。
“报告!接收伪警察局三千余人,伪市府职员、保甲人员逾万,如何甄别处置,请司令示下!”
“成立‘敌伪人员登记审查委员会’,陈政委挂帅。政策是:首恶必办,胁从不问,立功受奖。有血债、民愤极大者,公审法办!
一般伪职人员,集中学习,甄别后,愿留且可用的,经严格考核,可酌情留用;愿去者,发给路费遣散。
技术岗位,如电报、医务、工矿人员,只要无大恶,尽量争取,为我所用。记住,稳定压倒一切,但原则不能丢!”
“报告!重庆方面来电,以‘统筹抗战,统一政令’为名,要求我部退出北平,由中央派员接收市政,并整编我军……此外,其冀察游击司令部下属的张荫梧部,已进至保定以南,有向北平方向移动迹象。”
听到这个消息,指挥部内气氛微微一凝。众人目光投向李星辰。
李星辰嘴角泛起一丝冷峭的弧度:“回复重庆:北平光复,乃我华北军民浴血奋战之结果,政权理应由当地人民与抗日力量共同建立。
我军卫戍北平,职责所在,暂难他调。至于整编……可派联络组前来洽商具体事宜,但部队建制与指挥权,必须确保。”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一闪,“至于张荫梧……跳梁小丑,不足为虑。命令保定方向部队加强戒备,严密监控。他若敢轻举妄动,不必请示,坚决反击!打,就要打疼他,让重庆那边也掂量掂量!”
“是!”
一道道命令流水般发出,涉及民政、经济、治安、外交、军事各个层面。
李星辰仿佛一个技艺高超的棋手,在刚刚赢下一盘惊心动魄的大棋后,又立刻投入到另一盘更加庞大、棋子更多、规则更不明的棋局中。
他不再仅仅是一个战场的指挥官,更在急速转型为一个战略区的治理者、一个庞大体系的掌舵人。
疲惫不可避免,但他眼中燃烧的火焰,比攻克北平城时更加炽烈——那是一种开创基业、重整河山的巨大使命感。
军事整编与建设,是巩固胜利、应对未来更大挑战的基石。在繁忙的政务之余,李星辰将更多精力投入于此。
缴获的日械装备堆积如山,但良莠不齐,亟需整顿。更重要的是,未来的战争,绝不再局限于华北的丘陵平原。
西山基地,这座隐藏在山腹中的红警核心,在光复北平后,进入了新一轮的加速运转。巨大的洞库内,灯火通明,生产线全开。
除了继续生产灰熊坦克、多功能步兵车、补充火箭飞行兵装备外,新的兵种训练计划已然启动。
基地深处,新开辟的模拟舰艇指挥舱和初级飞行模拟器已安装调试完毕。
从各部队、根据地乃至京津高校秘密选拔的数百名政治可靠、文化基础好、身体和心理素质优异的青年骨干,被秘密输送至此。
他们中的一部分,将在这里接受初步的海战理论、航海知识、舰艇操作、雷达声纳等超越时代的课程;另一部分,则将在简陋但超前的飞行模拟器上,学习最基本的空气动力学、飞行仪表和操纵感。
他们是种子,是火种,是李星辰为华夏未来蓝色国土与万里长空播下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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