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挣扎着,想要穿透申海市那阴沉的,如同锅底般的天空时。
资本市场,早已是一片,看不到光的,无尽黑夜。
九点二十五分。
“华康药业”,毫无悬念地,迎来了它的,第三个,一字跌停。
屏幕上,那块代表着跌停的数字后面,封单的数量,已经庞大到了一个,令人麻木的程度。
恐慌,早已不再是情绪。
它,变成了一种信仰。
一种,对于“迷雾资本”所代表的,那份绝对权威,不容置疑的,绝望的信仰。
市场,已经不再有任何讨论的声音。
陈默和他那篇,充满了“玄学”与“妄想”的反击报告,也早已如同一个沉入深海的笑话,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人们甚至都懒得再去谩骂,剩下的,只有一种看疯子般的,怜悯。
一些重仓了医药股的小型基金,已经悄无声息地,发出了清盘公告。
那一行行冰冷的,充满了公式化歉意的文字,如同一块块小小的墓碑,在这场无声的屠杀中,倒下得,悄无声息。
“默资本”的办公室里,气氛,早已超越了凝重,进入了一种,近乎“死亡”的,状态。
林轩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
他不再看盘,也不再看任何财经新闻。
他就只是坐在那里,一遍又一遍地,刷新着那份,来自“迷雾资本”的报告。
他像是疯了一样,试图从那一个个,由全球顶尖人才,用最昂贵的数据库和最先进的模型,堆砌出来的,冰冷的铁证里,找到哪怕一丝一毫的,可以反驳的,破绽。
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迎来更深的,绝望。
秦风则默默地,在他的法务办公室里,接待着一个又一个,打来咨询电话的,产品投资人。
他的声音,冷静,专业,礼貌。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挂断电话后,他都需要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背,才能抑制住那股,想要冲进陈默办公室,抓住他衣领,质问他“为什么”的,冲动。
“叮铃铃……”
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死寂。
是李毅的手机。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默默地起身,走到了无人的楼道里。
“喂,老婆……嗯,我没事……公司?公司还好……”
他强撑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钱……钱会有的,我们……我们能挺过去……老陈他,他有办法的……”
说到最后,这个在刀口上舔过血,在资本市场里杀伐决断,从未皱过一下眉头的,北方汉子,竟再也控制不住,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蹲了下来。
他将手机死死地按在耳边,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他怕,怕电话那头,会听到一个中年男人,那压抑的,无声的,哽咽。
不知过了多久。
李毅站起身,擦干了眼角,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他没有回办公室,而是拨通了陈默的内线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老板……”
李毅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在沙漠里跋涉了三天三夜。
“收手吧……我们,认输。”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这不是一个级别的战斗!”
李毅的声音,陡然拔高!
带着一种濒临崩溃的,哀求!
“王敬之那次,我们是在跟人斗!我们有手有脚,能跑能看,总能找到他的破绽!”
“可这次不一样!‘迷雾资本’……那他妈的,根本就不是人!那是华尔街最顶级的,由无数投行巨鳄,用钱喂出来的,战争机器!他们的资源,是天文数字!他们的信息渠道,能渗透到地球的每一个角落!我们拿什么跟他们打?!”
“老板,我求求你了!别再固执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
他几乎是在,嘶吼。
可电话那头,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只有,那如同死神呼吸般,冰冷的,电流声。
最终,李毅放弃了。
他颓然地,挂断了电话,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彻底褪去。
而此刻,那早已被市场遗忘的角落里,王敬之,那个曾经的公募之王,正在他私人的高尔夫会所里,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他甚至都懒得再去看盘,只是让他的助理,给他念着最新一期的,财经周刊的专栏。
那上面,刊登着一篇由他“亲笔”撰写的,文章。
文章的标题,充满了上位者的,优雅与傲慢——《论投资中的“理智”与“情绪”》。
【“……当事实已经如阳光般清晰时,任何试图用‘情怀’、‘叙事’、甚至是‘爱国主义’,去扭曲它,去绑架市场的行为,都是一种,极端幼稚,且极其可笑的,非理性行为。”】
【“我早就说过,所有靠运气赢得的,终将,会靠所谓的‘实力’,加倍地,还回去。市场,永远会用它最冰冷的方式,去惩罚,那些不懂得敬畏规则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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