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狭窄的通道,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冒着烟的血肉磨盘。
残肢断臂、破碎的盾牌、丢弃的兵器,混杂在粘稠的血泊和燃烧的火焰中。
浓烈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呛得人喘不过气。
侥幸没死的官兵,早已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地连滚带爬逃出了谷口,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濒死者的哀嚎。
“废物!一群废物!!” 王都尉王扒皮在百步之外,气得脸色发紫,脸上的横肉疯狂抖动,三角眼里的凶光几乎要喷出来!
他狠狠抽了旁边一个逃回来的小兵一鞭子,抽得那小兵皮开肉绽,惨叫倒地。
他王扒皮横行安平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还是在一群娘们儿手里!
看着谷口拒马桩后,那些依旧挺立、浑身浴血却眼神凶狠的暗红色身影,王扒皮彻底癫狂了!
什么功劳,什么女人,现在都不重要了!他只要这群贱婢死!用最残酷的方式,碾碎她们!
“他爹的!都给老子听着!” 王扒皮猛地拔出腰间的佩刀,刀尖指向初阳谷口,声音因为暴怒而嘶哑变形,
“后面的人!给老子压上去!刀牌手!长枪手!还有老子的‘铁浮屠’!全给老子压上去!老子就不信了!一群破衣烂衫的娘们儿,还能翻了天?!”
他口中的“铁浮屠”,是十几个身材异常魁梧、披着双层镶铁厚棉甲、手持沉重铁锤或大斧的重甲步卒!
这是王扒皮压箱底的家当,平时轻易不动用。
此刻,这十几个铁塔般的汉子被驱赶上前,沉重的脚步踏在地上,发出闷雷般的声响,如同移动的小型堡垒。
“弓箭手!给老子射!往死里射!压住她们!不许停!” 王扒皮歇斯底里地吼着,
“督战队!在后面盯着!谁敢退一步,给老子当场砍了!”
“杀啊!!”
“冲进去!屠光她们!”
在督战队雪亮钢刀的威逼下,残余的刀牌手、长枪手,以及那十几个恐怖的“铁浮屠”,发出绝望而疯狂的嚎叫,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狼群,再次朝着谷口那血肉磨盘猛扑过去。
这一次,攻势更加凶猛,更加不计代价,弓箭手也发了狠,箭矢如同飞蝗般,更加密集地射向谷口防线。
“他爹的!那铁疙瘩上来了!” 阿菊眼尖,看到那十几个移动的“铁罐头”,脸色瞬间变了。
她们的长矛,对付普通皮甲还行,对付这种裹得跟粽子似的重甲,根本捅不进去!
卫铮也看到了,她狠狠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眼中没有丝毫惧色,只有更加狂暴的战意:
“怕个卵!给老娘顶住!
欧冶明的‘霹雳火’呢?给老娘招呼那些铁疙瘩!
长矛手!盯紧那些轻甲的!别让他们爬过来!”
“轰!”“轰!”
野猪岭方向,欧冶明的投石机再次发威。
几颗沉重的石弹呼啸着砸向“铁浮屠”的队伍,但这次效果大减。
石弹砸在厚实的棉甲和铁片上,发出沉闷的巨响,虽然震得那些壮汉踉跄后退,口鼻溢血,却没能造成致命的杀伤。
他们晃了晃脑袋,抹去血迹,眼中凶光更盛,嘶吼着继续前冲,震天雷的火焰在他们厚重的甲胄上燃烧,却一时难以烧透!
压力!前所未有的压力!
官军这次学乖了,不再一窝蜂乱冲。
刀牌手顶着盾牌,死死抵住摇摇欲坠的拒马桩,用身体硬抗。
后面的长枪手隔着拒马桩,疯狂地朝木栅后面乱捅。
更可怕的是那些“铁浮屠”,他们仗着皮糙肉厚,硬顶着稀疏的箭矢和滚落的石块,挥舞着沉重的铁锤大斧,狠狠砸向拒马桩的连接处和土堆。
“轰!”“咔嚓!”
拒马桩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粗大的木料在铁锤的猛砸下开始断裂。
土堆也被砸得泥土飞溅,不断垮塌!防线,开始松动!
“顶住!长矛!刺!” 卫铮嘶吼着,手中长矛如同毒龙,从一个刀牌手的盾牌缝隙狠狠捅入,将其刺倒。
但立刻就有更多的官兵涌上来填补缺口,一支冷箭“嗖”地射来,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带出一道血痕,她恍若未觉。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卫铮不远处响起。
一个娘子军的长矛手被对方长枪刺穿了小腹,鲜血瞬间染红了衣甲。
她踉跄着倒下,被旁边的姐妹死命拖到后面。
“阿花姐!”
“医护!快来人!”
防线开始出现伤亡!血腥味混合着泥土的气息,弥漫在每一个娘子军战士的鼻腔里。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开始悄然噬咬紧绷的神经。
看着那些如同野兽般疯狂进攻、尤其是刀枪难入的“铁浮屠”,一些新兵的手开始发抖,眼神中流露出绝望。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而坚定的声音,如同穿透阴云的阳光,陡然在混乱血腥的战场上响起。
“姐妹们!挺住!”
众人猛地回头,只见李昭华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第二道防线最前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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