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的异象并未持续太久。如同潮汐退去,那流淌于青砖缝隙间的淡蓝色光纹逐渐黯淡、消散,最终彻底隐没于大地深处。磅礴的灵脉波动如同沉睡的巨兽再次陷入沉寂,祠堂内只剩下烛火与月光交织的寻常光影。唯有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清灵气息,以及地面上隐约可见的、因能量冲刷而变得更加莹润的青砖纹理,无声诉说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天地共鸣。
崔清芷周身散发的淡金辉光也缓缓内敛,重新归于平静。她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与大地相连的厚重感并未消失,只是变得温顺而内敛,如同蛰伏的巨龙。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引动灵脉时的微光,一种既陌生又强大的掌控感在心头萦绕不去。
坤元之体…灵脉阵眼…钥匙…
萧厉的话语如同烙印,深深镌刻在她的意识深处。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靠近祠堂时玉佩会发光,为何会引来那些“非人”存在的觊觎。原来自己这具身体,竟承载着如此沉重而危险的命运。
“此地不宜久留。”萧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他脸色依旧苍白,方才强行催动受损神念感知坤元之体与灵脉共鸣,又触发了超忆回溯的信息碎片,对神魂的负担不轻。“灵脉异动,动静太大。二房那边,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恐怕都已察觉。”
崔清芷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撼与迷茫,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锐利。她看了一眼萧厉苍白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关切,随即被更深的凝重取代。她点了点头,果断下令:“崔安,立刻封锁祠堂周围百步,任何人不得靠近!就说…就说祠堂年久,方才地龙轻微翻身,恐有隐患,需仔细勘察。今夜所见所闻,若有半字泄露,家法严惩!”
“是!大小姐!”崔安肃然领命,眼中还残留着方才那神异景象带来的惊悸,但更多的是一种对主家隐秘的敬畏。他立刻带人退出去执行命令。
祠堂内,只剩下萧厉与崔清芷二人。空气仿佛凝固,只有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坤元之体…灵脉阵眼…”崔清芷低声重复着,目光落在萧厉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萧厉,告诉我,你知道多少?这‘钥匙’…到底意味着什么?崔家…还有我…究竟在什么漩涡之中?”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并非恐惧,而是面对未知命运时的沉重。她需要真相,需要知道敌人是谁,需要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萧厉看着她眼中那抹沉重,心中微叹。隐瞒已无意义,风暴已然临头。他言简意赅,将从桑榆庄枯井邪物记忆碎片、听雨楼情报以及方才超忆回溯所得的关键信息,串联起来:
“觊觎崔家者,主要是两股势力:青云阁,血煞门。皆依附于朝中后党。”
“其目标,非为崔家财货,而是崔家祖宅之下,一条被上古残阵守护的微弱灵脉支流。”
“灵脉核心节点,就在你卧房之下。而你的坤元之体,是开启并掌控这灵脉节点的唯一钥匙——阵眼。”
“血煞门行事阴毒,以凡俗精血怨念修炼邪法,炼制‘煞珠’。他们需要你的坤元之体作为‘祭品’,开启灵脉核心,获取其中之物。青云阁虽手段不同,目标亦在此。”
“二叔崔贺,早已与青云阁勾结。桑榆庄邪物,便是明证。王氏昨夜邪符,亦是青云阁所出。”
“如今,灵脉异动,坤元显化…我们,已无退路。”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铁锤,敲在崔清芷的心上。青云阁,血煞门,后党,灵脉,祭品…这些只在志怪传说中出现的词语,此刻却成了悬在她和整个崔家头顶的利刃!尤其是“祭品”二字,让她遍体生寒。
她沉默了良久,烛火在她清丽的脸上投下摇曳的光影。恐惧、愤怒、不甘…种种情绪在她眼中交织翻涌,最终沉淀为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祭品?”她缓缓抬起头,眼中再无迷茫,只剩下冰冷的火焰,“想拿我当祭品?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看向萧厉,声音斩钉截铁,“萧厉,告诉我,我们该如何做?崔家,不能亡!我,更不能成为他们的祭品!”
这一刻,她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的商界明珠,而是一个被逼到绝境、誓死抗争的战士。
看着崔清芷眼中那不屈的火焰,萧厉心中稍定。他需要的,正是这份斗志。
“当务之急有三。”萧厉思路清晰,语速加快,“第一,加固你卧房的防御。那里是灵脉核心节点,坤元之体所在,必是对方首要目标!需布下重重防护,至少…要有预警之能。”
“第二,”他目光转向脚下,“弄清灵脉的具体分布与节点。知己知彼,方能周旋。方才灵脉显现,我神念受损,未能窥其全貌。我需要时间恢复,也需要…药老的帮助。”他想起了那位赠予玉简、警告青云阁刺杀的瘸腿老者。药老精通丹道,或许也懂阵法,是眼下最可靠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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