涌入脑海的“角色记忆”如同浑浊的洪水,试图覆盖陈默真实的过去。书记官的琐碎账目、镇民间的流言蜚语、对即将到来的“暗影潮汐”的无力恐慌……这些不属于他的情感和认知拼命挤压着他的本我意识。他深吸一口带着尘土和绝望气息的空气,指甲用力掐进掌心,疼痛与“协同之心”传来的温热共鸣将他猛地拉回现实。
“我是陈默,星语者回响的继承者,不是什么该死的书记官。”他低声对自己说,目光扫过身边的同伴。
巴洛克正对着手中那把老旧的、枪管都有些弯曲的双管猎枪龇牙咧嘴,他身上退役老兵“老疤脸”的记忆在叫嚣着用这玩意轰碎一切威胁,但巴洛克本人的灵魂则在狂笑:“这烧火棍还不如老子的拳头带劲!”他尝试调动体内的灵能,却发现被这具“老兵”的身体和角色设定严重限制,只能迸发出些许微弱的光芒,远不如平时狂暴。
刀疤(现在是旅行医生“鹰眼”)正快速检查着一个粗布医药包,手指下意识地捻动着一把手术刀的重量,眼中既有“医生”对未知疫情的担忧,更有“刀疤”本人对环境的敏锐审视。扳手(沉默工匠“锈指”)则蹲在一台几乎锈成一坨废铁的古老蒸汽动力防御弩炮旁,眼神专注,手指无意识地比划着修复方案,工匠的记忆与他自身的技术天赋正在快速融合。
“都清醒着吗?”陈默用灵能链接向三人传音,声音有些吃力——这种链接也受到了剧场规则的压制。
“清醒得很,就是这身皮囊太他妈别扭!”巴洛克在链接里骂骂咧咧。
“思维清晰,但身体本能和部分知识被覆盖了。”刀疤冷静地分析,“我看到的东西会自动附带‘医学观察’注解。”
“机械原理部分我能理解,但这具身体的力气太小。”扳手也回应。
地平线上的扬尘越来越近。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陈默强迫自己代入“书记官”的身份去思考,但用的是自己的智慧。他快速翻阅着涌入记忆的“小镇背景”:灰烬哨站,资源匮乏,镇长三天前死于“怪病”,防御队长带走了最后一批青壮去寻求援军,杳无音信。古老的预言提及“暗影潮汐”,但无人知其详情。镇上最有价值的,似乎就是那口据说在干旱季节也不会枯竭的“古井”,以及……地下酒窖里几桶劣质麦酒。
而即将到来的“拾荒者”小队,根据模糊的流言,装备精良,行事诡秘,曾在其他覆灭的聚居点出现过。
“抵抗?”巴洛克看着广场上寥寥无几、面黄肌瘦、拿着草叉和伐木斧的镇民,嗤之以鼻,“靠他们和这几把破铜烂铁?还不够老子热身!”
“疏散?”刀疤摇头,“老弱妇孺占多数,没有交通工具,离开哨站就是荒漠死路。”
“谈判?”陈默思索,“我们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筹码太少。”
“也许……我们的思路错了。”扳手突然在链接中说,他指着那台废铁般的弩炮,“这‘锈指’的记忆告诉我,这台‘扞卫者-III型’理论上可以修复,核心能量炉没坏,只是传动和瞄准机构锈死了。但需要的材料和工具……”
“材料?”陈默目光扫过破败的建筑,忽然定格在不远处一栋半塌的二层小楼上,那里悬挂着一个褪色的招牌——“哈肯的铁匠铺(兼营废旧金属回收)”。“‘铁匠铺’!材料可能在那里!”
“但时间不够!”刀疤看着越来越近的烟尘。
“那就改变‘剧情节奏’!”陈默眼中闪过决断,“巴洛克,你的‘角色’是退役老兵,威信最高!去广场,用你最擅长的……嗯,鼓舞士气的方式,把所有还能动弹的人都动员起来!别管他们信不信,制造混乱,吸引可能存在的‘观众’或者‘剧场规则’的注意!拖延时间!”
“这个老子在行!”巴洛克咧嘴一笑,虽然不能动用全部力量,但他那身煞气和“老兵”的身份足以唬人。他大步走向聚集在古井边惶恐不安的镇民,举起他那把破枪,用嘶哑但洪亮的嗓门开始吼叫,内容夹杂着粗俗的威胁、夸张的吹嘘和对“拾荒者”残忍行径的渲染(部分来自角色记忆,大部分是他即兴发挥),瞬间将广场的气氛点燃,恐惧中夹杂了一丝被激起的反抗情绪。
“刀疤,你去铁匠铺!用你医生的眼光,快速甄别有用的金属零件和工具!扳手,列出你需要的东西,告诉他!我去镇长家(现在是空的)和酒馆,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信息或者……能用来交易或制造混乱的东西。”
四人立刻分头行动。陈默顶着“书记官”的身份,顺利进入了无人看守的镇长小屋和弥漫着劣质酒精与绝望气息的酒馆。在镇长积灰的书桌抽屉里,他找到了一份残缺的羊皮纸地图,上面用红圈标注了几个远离主要商路的地点,其中一个旁边潦草地写着“旧日庇护所?”。而在酒馆老板语无伦次的哭诉中,他得知那几桶劣质麦酒里,掺了少量从荒漠仙人掌中提炼的、能让人极度亢奋甚至产生幻觉的“狂沙粉末”,本来是打算掺假卖高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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