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剃刀号”在维度裂隙中震颤了十三秒,像一枚被投出的石子,在时空的湖面上留下一串涟漪后,稳稳滑入了W-7923星系的常规空间。
主屏幕上,那颗被称为“暴君星”的行星静静悬浮——它不是灰色的,而是病态的、令人不安的暗紫色。大气层中翻涌的不是云,而是如同怨魂般纠缠的能量涡流,偶有猩红的光芒从深处闪过,像沉睡巨兽的眼睑在翕动。
“抵达目标星域。”星尘的电子音在舰桥内响起,“距离暴君星轨道十五万公里。正在启动隐匿模式。”
陈默松开紧握座椅扶手的手指。跃迁带来的耳鸣还在颅内嗡响,但他已强迫自己进入状态。他转过头,看向同伴——真正的同伴,不是那些会在记忆迷宫中扭曲的幻影。
巴洛克正咧嘴笑着,用他那对新得的“情感共鸣指虎”轻轻敲击着控制台边缘。每次敲击,空气中都漾开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波纹,带着一种挑衅的、顽劣的节奏感。“这玩意儿带劲儿,”他说,“老子感觉现在能一拳砸碎悲观厌世者的脑瓜子——用快乐砸。”
“我更希望你别用它砸任何东西的脑袋,”刀疤冷淡地说,他正透过单片眼镜观察着暴君星的数据流,镜片上瀑布般滚动的信息映在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目标行星地表遍布‘情绪感应器’。暴怒、狂喜、极度的恐惧或希望——任何超过阈值的强烈情感波动都会被捕捉、定位,然后引来‘清道夫’无人机。”
扳手抬起头,手中那枚多功能怀表的表盖敞开着,内部精密的结构正随着他指尖灵能的引导缓慢重组。“我正在尝试建立数学模型……这颗星球的负面情绪能量浓度,理论上足以让一个正常人进入永久性昏迷。但这些居民还活着,只是‘活着’。这说明什么?”
陈默走向主屏幕,手指在星泪碎片温润的表面上抚过。“说明他们被系统性地榨取,但维持在刚好不至于崩溃的边缘。不是屠宰场,是……牧场。”这个词从他口中吐出,带着冰冷的厌恶。“卡拉努斯暴君不只是统治者,他是个农场主,而整个星球的人口都是他的情绪牲畜。”
这个认知让舰桥内的空气沉重了几分。
“所以,计划是什么?”巴洛克打破沉默,独眼中燃烧着好斗的光芒,“直接冲到宫殿顶上,把那个暴君揪出来,然后让老子用这双新玩具给他奏一曲《欢送地狱列车》?”
“如果是三个月前,我会说这主意蠢透了。”刀疤难得地接了巴洛克的话茬,虽然依旧是嘲讽的语气,“现在嘛……考虑到我们刚从万界剧场毕业,还得了‘星火大盗’这种一听就不正经的头衔——这计划依然蠢,但可能是我们能想出的最不蠢的那种蠢。”
陈默笑了,那是一种带着点顽劣和兴奋的笑容,与他在万界剧场中后期的凝重截然不同。“谁说我们要直接冲宫殿?”他走回控制台,调出扳手刚刚建立的数学模型,以及刀疤捕捉到的地表感应器网络图。“我们的身份是‘星火大盗’,对吧?大盗的第一准则是什么?”
“抢值钱的?”巴洛克试探道。
“是不被发现地抢值钱的。”陈默纠正,手指在全息图上快速划动,标出几个点。“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情绪感应网络的次级节点,传输数据的枢纽。它们防护相对薄弱,但链接着大片区域的感应器。”
扳手明白了:“你想先黑进网络?但这需要极高的计算权限和……”
“和一点点‘不合常理’的作弊码。”陈默从怀中抽出那支银色钢笔——剧本修改笔(完整版)。它在冷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笔尖处,一点星泪碎片特有的微光在脉动。“记录者给了我们权限,剧场给了我们工具。暴君的叙事建立在绝对的恐惧与绝望之上,坚不可摧。但如果我们……悄悄在它的底层代码里,插入几个小小的‘BUG’呢?”
他看向三位同伴,眼中闪动着那种属于地球游戏玩家的、准备卡BUG通关的狡黠光芒。
“我们不做英雄,不搞起义。我们来做这个绝望系统里的……一段良性病毒。”
行动计划命名为“错位节拍”。
第一步:潜入。不依靠暴力突破,而是利用“剃刀号”新获得的叙事兼容涂层和扳手编写的信号伪装协议,让飞船在暴君星的监控网络里“看起来”像一阵偶然的能量湍流,一块无害的太空垃圾。
“就像《碟中谍》里用视网膜扫描造假通行证,”陈默解释,“只不过我们伪造的是存在本身。”
“剃刀号”开始下降,银色涂层与暴君星外围的能量场接触,泛起水波般的涟漪。飞船的形态在传感器视野中开始扭曲、淡化,最终与环境噪音融为一体。这个过程持续了半小时,期间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直到星尘确认:“伪装成功。已进入近地轨道,未触发任何一级警报。”
第二步:播种。由刀疤定位的三个次级节点分别位于星球的不同大陆。他们无法同时处理,必须选择一处作为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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