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猛地转向赵东来,眼神锐利如刀:
“而陆亦可呢?她能做的都做了!动用她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放下她所有的骄傲去求人!她甚至……她甚至差一点就什么都不要了,就准备买张票,不管不顾地陪你去西北了!”
“是高书记!”林亦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碗碟哐当作响,“是高育良拦住了她!高书记当时跟她说了什么?”
“他说‘陆亦可,如果你今天真的舍弃了一切跟他走了,那你就是真的把他韩鹏,推到了万劫不复的火坑里!你不是在救他,你是在害他!’”
“所以她才会对你说那些绝情的话!”
“那些什么‘身份上不了台面’的混账话!
“她是为了保住你!”
“是为了让你能在那吃人的西北,还有一线生机!”
他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目光在韩鹏和赵东来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失望和一种近乎刻薄的嘲讽:
“你们看看!你们俩现在,一个省会城市的公安局长,兼着省厅副厅长!一个堂堂的副省长!有权有势,前途无量!风光无限!”
“可他们俩呢?”他指着虚无的空气,仿佛韩延和陆亦可就站在那里,“一个,因为急于求成,走错了路,现在在监狱里服刑!另一个,成了单亲妈妈,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异乡打拼,所有的苦和累都自己扛!”
林亦行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那里、脸色惨白、如同两尊泥塑的韩鹏和赵东来,一字一句,清晰而又冰冷地说道:
“我不是什么圣人。我就是怪你们俩。”
“明明就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却偏偏要不管不顾地闯进来!把我们的生活,把我们原本还算平静的日子,搅得天翻地覆,搞得一团糟!”
他的目光最后扫过两人,带着一种彻底的了断和深深的疲惫:
“所以啊,何必呢?”
说完,他不再看他们任何一眼,径直转身,拉开包间的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砰。”
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包间里,只剩下韩鹏和赵东来,相对无言。
韩鹏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成拳,放在膝盖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林亦行的话,像一把把钝刀子,割开了他刻意尘封的过往,那些他以为早已淡忘的、关于西北的风沙、关于陆亦可决绝的眼神、关于韩延依赖的叫喊……一幕幕清晰地浮现出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被放弃、被辜负的那一个,却从未想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有人曾为他如此挣扎和付出过。
巨大的愧疚和迟来的领悟,像山一样压得他喘不过气。
而赵东来,依旧维持着那个颓然的姿势,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眼睫和紧抿到失去血色的嘴唇,泄露了他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惊涛骇浪。林亦行的话,不仅坐实了他作为一个父亲的缺席,更将他钉在了“破坏者”和“得益者”的十字架上。
他拥有了权力和地位,却弄丢了最该珍惜的人,甚至……连知晓自己血脉存在的资格,都因为自己当年的一个决定,而被彻底剥夺。
“何必呢……”
林亦行最后的这三个字,像魔咒一样,在空荡寂静的包间里,反复回荡。
是啊,何必呢。
可是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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