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丰货栈后院,厮杀声、兵刃撞击声与官兵的呵斥声混杂成一片,火光摇曳,映照着一张张或惊恐、或狰狞、或绝望的面孔。军械暴露,大势已去,负隅顽抗者与试图投降者挤作一团,场面极度混乱。
在这片混乱的掩护下,吕仲被阴老和两名心腹死士死死护着,踉跄退入货栈深处一间堆放杂物的仓房。阴老枯瘦的手在墙壁某处不起眼的霉斑上一按一旋,伴随着机括轻响,地面一块石板悄然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黝黑洞口,阴冷潮湿的空气从中涌出。
“快走!”阴老声音急促,将面如死灰、几乎瘫软的吕仲率先推入密道。两名死士紧随其后,阴老最后扫了一眼身后越来越近的喊杀声和火光,眼中灰白的光芒闪过一丝狠戾,反手掷出几枚黑乎乎的弹丸。
嘭!嘭!
弹丸炸开,并非烟雾,而是爆发出极其刺鼻辛辣的黄色粉末,瞬间弥漫开来,阻断了追兵的视线和通路,引来一片剧烈的咳嗽和怒骂。阴老趁机滑入密道,石板迅速合拢,将外界的混乱与喧嚣彻底隔绝。
密道内伸手不见五指,空气污浊,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和霉味。阴老似乎对这里极为熟悉,即便目不能视,依旧脚步不停,拉着吕仲深一脚浅一脚地快速前行。两名死士一前一后,警惕地护卫着。
“阴…阴老…我们…完了…”吕仲声音颤抖,充满了绝望。任务失败,军械被缴,身份暴露,一想到那位“王爷”和“殿下”的手段,他便不寒而栗。
“闭嘴!”阴老低声呵斥,声音在狭窄的通道内回荡,“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密道出口在黑风峪边缘的一处猎户废屋。我们在那里备有快马和干粮。只要赶到西山大营,见到冯都尉,就还有转圜之机!冯都尉是王爷的人,手握重兵,定能护我们周全,甚至…还能反咬一口!”
他的话像是一剂强心针,让吕仲恢复了些许生气:“对…对!还有冯都尉!快走!快走!”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头顶不远处,几乎与他们平行的另一条地下排水渠中,两道身影正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穿行。陈文甲与夏清荷并未选择从地面追踪——那太容易暴露,且难以预料对方在密道中设置了何种机关陷阱。
陈文甲双眸在绝对的黑暗中闪烁着微不可察的精光,超凡悟性结合内力带来的超感,让他能清晰地“看”到前方泥土结构中细微的差异、气流的微弱变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脚下深处另一条通道中那几团快速移动的生命气息和压抑的呼吸声。夏清荷则完全依赖她那双经过“明目法”强化和道种加持的耳朵,以及恐怖的计算力。她侧耳倾听着从土层和砖石缝隙中传导下来的、极其微弱的脚步声、衣袂摩擦声,甚至心跳声,并在脑中飞速构建出下方密道的精确走向、对方的速度以及大致人数。
“四人,速度很快,方向正西偏北十五度,目标明确,应是通往黑风峪方向。”夏清荷的声音凝成一线,传入陈文甲耳中,“哥,他们似乎对密道极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停顿,说明出口固定且有人接应的可能性很高。”
“嗯。”陈文甲点头,“不能让他们顺利与接应人手汇合。必须在他们出地道前后,制造意外,截下他们,至少…要留下那个吕先生和阴老,他们是关键人证。”
两人的速度骤然加快,在复杂如迷宫般的地下管网中精准地选择着路线,始终与下方的目标保持着同步,如同最耐心的猎手。
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夏清荷忽然停下脚步,拉住了陈文甲:“哥,听!他们的脚步声慢了,似乎在向上走!前方三十丈左右,有微弱的风声回流,那里应该是出口附近!”
陈文甲凝神感知,果然察觉到前方气流的变化,以及目标脚步声变得清晰且方向转为向上。他目光一扫,锁定侧上方一个被锈蚀铁栅栏封死的废弃通风口:“从这里上去!”
他双掌贴上栅栏,内力微吐,腐蚀严重的铁栅栏无声地化为齑粉。两人身形一展,如同轻烟般掠出通风口。外面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远处是黑风峪连绵起伏的黑色山影,在凌晨的微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不远处,果然有一座半塌的猎户木屋,孤零零地立在山脚下。
几乎就在他们藏好身形的瞬间,木屋角落的一块地面石板被推开,吕仲狼狈不堪地爬了出来,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阴老和两名死士紧随其后,警惕地四下张望。
“马呢?接应的人呢?”吕仲焦急地低吼。
木屋阴影里,立刻闪出三名作樵夫打扮的汉子,牵着一匹健马,恭敬行礼:“吕先生,阴老!属下在此等候多时!冯都尉已收到消息,正派人前来接应,请随我们…”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嗤嗤嗤!
数道极其细微的破空声从不同方向的树林中响起!并非箭矢,而是几枚被打磨得极其尖锐的石子,蕴含着凌厉的劲风,精准无比地射向那三名樵夫打扮的接应者和两名死士的膝盖、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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