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靳珩那句未尽的“小心……”,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苏晚本就紧绷的神经几乎到了极限。小心什么?是陆衍的后续报复?是“暗河”更隐蔽的杀招?还是……他身边仍有未被挖出的眼线?
她强迫自己将翻涌的恐惧和疑虑压下。当务之急,是应对已知的威胁,并沿着刚刚显露的线索追查下去。
沈心怡的动作很快。 她利用苏晚提供的方向和薄靳珩昏迷前透露的信息,结合自己之前调查的底子,迅速锁定了老宅那位陈姓管家的行踪。这个在薄家服务了二十多年、看起来低调本分的老仆,在薄老夫人被送往疗养院后便“因病告假”,实则秘密潜回了邻市的老家。沈心怡的人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以其他案件为由),成功将其控制,并进行了突击审讯。
结果令人心惊。陈管家不仅是薄老夫人的心腹,更是她与“暗河”网络进行联络的中间人之一,负责传递信息、处理部分资金往来。他供认,五年前法国那件事,确实是薄老夫人通过他,联系上了“暗河”在欧洲的代理人“M”。但他坚称,当时薄老夫人的指令只是“制造意外,让那个孩子消失”,至于“M”那边是否有其他打算(比如那个关于“医疗样本”的可怕猜测),他“并不清楚”,只是按指令付款和传递消息。
而当问及薄靳珩是否知情时,陈管家露出了混杂着恐惧和怪异的表情:“珩少爷?他……他那时候的心思都在集团扩张上,对老夫人的很多事都不耐烦管。老夫人也防着他,这些事情都是秘密进行的。但是……”他犹豫了一下,“大概在少夫人流产消息传回国内后不久,珩少爷好像私下调查过什么,具体查到了哪里,我就不清楚了。老夫人那时候发了好大的脾气,骂珩少爷‘胳膊肘往外拐’、‘被狐狸精迷了心窍’。”
这个供词,部分印证了薄靳珩昏迷前的话——他当时可能并不知情,但事后有所察觉并进行了调查。至于调查到了哪一步,是否触及了“暗河”的边缘,如今已难以考证。
与此同时,医院里的薄靳珩在生死线上挣扎。 48小时的危险期里,他出现了两次严重的感染和高热,医疗团队全力救治,才将他一次次拉回。苏晚没有再去医院,但她让林峰每天定时向她汇报情况,语气听不出波澜。她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保护孩子们、推进基金会工作,以及协助沈心怡梳理线索上。
她为孩子们换了更隐蔽的住所,增加了随行安保力量。基金会的工作则完全转向线上,她通过高度加密的通讯,远程指挥着几个关键项目的推进。她就像一个进入战时状态的指挥官,冷静、缜密,将个人情感牢牢封锁在心底最深处,只在夜深人静看着孩子们安睡的容颜时,眼底才会泄露出一丝深藏的疲惫与痛楚。
陆衍那边,在袭击失败、薄靳珩重伤、陈管家落网的多重压力下,终于露出了破绽。 他试图通过秘密渠道转移资产出境时,被薄靳珩早先布置(昏迷后由核心团队继续执行)的经济侦查小组盯上,一举截获。随后,警方以涉嫌故意杀人(未遂)、勾结境外犯罪组织、经济犯罪等多项罪名,正式对陆衍发出通缉令。陆衍仓皇逃窜,但其名下资产被冻结,势力范围被薄靳珩的人迅速接管和清洗。
“‘暗河’损失了陆衍这颗重要的国内棋子,短时间内应该会收敛一些,至少不敢再如此明目张胆地直接动手。”沈心怡分析道,“但他们不会善罢甘休。陈管家的落网,也可能让他们警觉,切断更多线索。”
苏晚点头表示同意。表面的危机暂时缓解,但深水下的暗流只会更加汹涌。“欧洲那边,‘M’和‘暗河’与当年事件的关联,还能继续查吗?”
“很难。”沈心怡摇头,“时间太久,对方又极其谨慎,很多痕迹早已被抹去。陈管家的供词只能算旁证。除非……能找到‘M’本人,或者拿到‘暗河’内部更核心的交易记录。”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就在调查似乎陷入僵局时,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出现了。
薄靳珩在昏迷的第七天,终于脱离了危险期,转入了普通病房。 他虽然仍极度虚弱,意识却已清醒,只是语言功能因脑部缺氧和创伤,暂时受损,无法流畅说话,只能用眼神、简单的点头摇头和颤抖的手指在平板电脑上费力地书写。
林峰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苏晚。苏晚对着电话沉默了良久,只回了一个“嗯”字。
然而,第二天下午,林峰再次联系她,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苏小姐,薄总……他坚持要见您。他写了很多遍您的名字。医生说他的情绪不稳定,不利于恢复。您看……”
苏晚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白。她该去吗?去面对那个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或许能提供更多线索、但也代表着她所有痛苦源头的男人?
脑海中闪过仓库里他染血的身影,闪过他昏迷前那句破碎的“别怕”,也闪过陈管家那句“胳膊肘往外拐”的供词,更闪过那个关于第一个孩子的、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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